第十四回石破天驚傳惡耗雲開月現露真情

宇文垂招呼客人,都上了石台,便與丐幫的長老們和香主們坐在一起。一同開會,徐長老更是不滿,但格於新幫主的情面,卻也不便多說。

宇文垂說道:“本幫焦幫主遇害之事,精精前輩是早已知道的了。我們正在商議復仇之事,還請精精前輩多多指教。”精精兒得意洋洋地說道:“承蒙宇文幫主不把我們當作外人,貴幫之事,我們自當盡心盡力。我早已想好了一條妙計,喏,下月十五,就是秦襄的英雄大會召開之期,咱們都到長安去,就在會上聲討秦襄,將他這英雄大會搗個稀爛。想來各路英雄,得知焦幫主遇害之事,定然動了公憤,我事前再聯絡一些人作為響應,到時登高一呼,領頭作亂,不怕沒人跟從。那秦襄尉遲北二人,縱有三頭六臂,也決難抵擋眾路英雄。”刑堂香主石垣說道:“那秦襄還有三千羽林軍呢?”精精兒哈哈笑道:“三千羽林軍何足道哉?只貴幫的弟子,為數就不止三千了吧?”

宇文垂拍掌道:“妙計,妙計,就請各位香主從速通知屬下弟子,屆時都混進京城,咱們就來個群丐大鬧長安!”

有幾位比較老成持重的香主隱隱覺得不妥,大家都把眼睛看著徐長老,示意請他發言,徐長老忍耐不住,站起來道:“幫主,復仇之事,固然是理所當行,但是否就該如此大動幹戈?”宇文垂冷冷說道:“徐長老有何高見?”徐長老道:“冤有頭,債有主,幫主的仇人是秦襄尉遲北二人,咱們若按江湖規矩,只找他們二人算賬,事情便不至於鬧大。但若在英雄會上大鬧起來,本幫弟子再與羽林軍混殺一場,這就是公然造反了。而且秦襄交遊廣闊,來參加他所主持的英雄大會的人,也定然有他的許多朋友,未必就沒人幫他?只怕仇還未報,各路英雄已是自相殘殺,傷亡慘重了。為了本幫之事,連累許多不相幹的人送命,咱們又於心何安?總之,茲事體大,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馬長老冷冷說道:“好呀,若照你的話去做,按江湖規矩復仇,那麽就請你去邀秦襄和尉遲北單打獨鬥吧。只是連焦幫主都遭了尉遲北的毒手,秦襄的武功比尉遲北更高,你徐長老本事再強一倍,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吧?”

徐長老長須抖動,憤然說道:“不錯,我自問不是他們對手,但丐幫難道就沒有人了?衛越、皇甫嵩兩位老前輩如今尚還健在,焦幫主又是衛老前輩的師侄,焦幫主遇害之事,不知宇文幫主可曾向這兩位老前輩報訊沒有?”

宇文垂冷冷說道:“報了訊怎麽樣?未報訊又怎麽樣?”徐長老正容說道:“倘未報訊,那就得趕快報訊;若然已經有人前往報訊,那就應該等這兩老前輩到來,再商大計。”精精兒勃然色變,冷笑說道:“這麽說,我們前來助陣,倒是來得錯了!丐幫既然有人,自是用不著我們了!宇文幫主,你發給我請帖,也是發得錯了!如此,告辭!”

宇文垂一頓法杖,忽地板起面孔說道:“徐長老,我知道你不樂意我做幫主,我本來也不敢做這幫主,但以眾命難違,推辭不得,我如今做了幫主,就得執正幫規,你如此放肆胡言,眼中還有我嗎?”

一幫之中,雖以幫主最尊,但徐長老究竟是宇文垂的長輩,被他在客人面前公然斥罵,心中實是悲憤難堪,忍著口氣道:“幫主,我說錯了什麽話,請恕我年老糊塗,自己也不知道,還請幫主教訓。”

宇文垂道:“焦幫主是我恩師,難道我不著急為他報仇?衛老前輩行蹤無定,皇甫老前輩隱居華山,待報得訊來,再等他們來到,時機早已錯過了。你口口聲聲說是什麽商量大計,我看你是有意阻撓!”

徐長老面色鐵青,叫道:“宇文幫主,這話是不是太重了,我與你師父情如手足,你、你、你……”宇文垂喝道:“住嘴!你得罪了我請來的客人,你還不趕快賠罪!”

徐長老氣得長須抖顫,說道:“丐幫數百年來,從沒有幫主命令長老向外人賠罪之事!幫主,你將我處死吧,我自問無罪,寧死不屈!這客人是你請來的,你要賠罪,你自己賠去!”

群丐面面相覷,劉長老、賈香主等人正要出言相勸,精精兒忽地冷笑說道:“我豈敢要徐長老賠罪,徐長老是丐幫棟梁,我精精兒久仰了,咱們親近親近!”他與徐長老中間本來隔著幾個人,他話聲未了,那幾個人只覺微風颯然,精精兒使出移形換位的功夫,從他們身邊掠過,一把抓著了徐長老的手腕。

徐長老武功殊非弱者,一聽精精兒說到“親近”二字,便已知他不懷好意,左足飛起,一個“魁星踢鬥”,左掌一穿,加上一招“盤肘刺紮”,腳踢腰板,掌插肋脅,正是丐幫“擒龍伏虎拳”的絕招。哪知精精兒快如閃電,一把抓著他的手腕,已使出分筋錯骨的功夫,扭斷了徐長老手腕的兩條筋脈,徐長老登時全身麻軟,左腳雖然仍是踢中了精精兒,卻已一點力道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