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情天卻有疑雲布身世方知愛意生(第2/11頁)

這是段克邪第二次對她提及她的生身父母已經死了,第一次是剛見面的時候,那時,她驟然見著一個陌生的男子,便立即慌忙拔劍,對他說些什麽,根本就沒有理會,這一次卻是聽得清清楚楚,不禁心頭一震,又是吃驚,又是憤怒,又是奇怪,一劍刺去,便罵他道:“豈有此理,你膽敢詛咒我的爹娘!”段克邪冷笑道:“你是認賊作父!”

薛紅線哪肯相信他的話,氣憤之下,劍招有如暴風驟雨,段克邪忙於應付,又不能夠和她細說了。

忽聽得薛嵩的聲音大喝道:“咄,是什麽人?這麽大膽,竟敢偷進我的節度府來?”原來薛嵩等了許久,不見女兒到來,便跑過來看。他見薛紅線持有兵刃,仍是只有招架之功,不由得暗暗吃驚。

薛紅線叫道:“爹,你快來呀!這是一個瘋子,他自己說他是段珪璋的兒子!”

薛嵩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他本來也是個劍術好手,但近年養尊處優,功夫已丟荒了不少,這時聽得是段珪璋的兒子來了,心中先自氣餒,他慌裏慌張地拔出劍來,卻不敢跑去迎敵,只是大呼小喝道:“來人呀,快來人呀!”

段克邪笑道:“不必著忙,來了,來了!”驀地一個轉身,向薛嵩奔去,薛紅線銜尾急追,連刺三劍,都沒刺著,段克邪的身法快如閃電,轉眼之間,已把薛紅線拋在後頭!

薛嵩一劍橫披,身向後退,意欲且戰且走。其實他若是鼓勇奮戰,最少還可以抵擋個十招八招,等待女兒到來。他如今未戰先怯,劍法露出了老大的一個破綻,要跑又如何跑得過段克邪,他這一劍剛剛削出,已給段克邪一把托著手肘,用力一捏,冷冷說道:“薛大將軍,你不是要殺我嗎?怎不動手呀?”

薛嵩被他用分筋錯骨的手法一捏,半邊身子登時麻木,顫聲叫道:“是我不對,段、段公子,你、你饒命!”

段克邪劈手將他的長劍奪下,“呸”的啐了他一口,罵道:“你這個忘恩負義、豬狗不如的東西,殺了你也汙了我的手!”左右開弓,噼噼啪啪,打了他幾記耳光!

薛紅線見父親受辱,急怒交加,雙足發力,箭一般的射來,大叫道:“小賊,我與你拼了!”

段克邪打了薛嵩,怒氣稍消,被薛紅線這麽一罵,又再升起,回罵過去道:“好,我任憑你認賊作父,我是小賊,你是小姐,以後你別再理我,我也不再理你了!”將薛嵩的長劍一擲,身形一起,宛如大鵬展翅,倏的便飛過了墻頭!

只見那柄長劍插在太湖石上,劍柄兀自顫動不休,薛紅線大吃一驚,慌忙飛跑過來,喊道:“爹,你怎麽啦?”只聽得薛嵩大叫一聲,撲通倒地!

薛紅線彎腰扶起薛嵩,只見他面頰浮腫,氣息甚粗,有如老牛喘氣一搬,但已失了知覺。薛紅線固然氣憤,卻也放下了心。原來她雖然不懂醫理,但卻看得出她的“父親”,並沒受什麽傷,他的面頰雖給打得紅腫,那只是浮傷而已,並無大礙。敢情他是平素受人奉承慣了,如今突然被個“小賊”噼噼啪啪地打了幾記耳光,羞辱難堪,一口氣咽不下去,因而暈倒了。

薛家的家人聞聲趕來,有的在嚷捉賊,有的便獻殷勤來擡薛嵩,有的更哭喊起來。薛紅線怒道:“賊人早已去得遠了,你們還鬧些什麽?快去喚個大夫來!”

薛夫人隨後也到,她聽得哭聲,嚇得面無人色,慌慌張張地擠進人叢,尖聲叫道:“什麽事情?哎呀,老爺怎麽啦?”薛紅線道:“媽,你別急,爹只是一時暈倒,已經有人去請大夫啦。”薛夫人一探丈夫的鼻息,發覺並未斷氣,這才稍稍放心,問道:“怎麽會暈倒的?”

家人七嘴八舌地說道:“剛剛鬧賊,賊人給小姐趕跑了。”“老爺和那賊人打了一架,怕是用力過度了。”薛夫人又驚又怒,罵道:“你們都是飯桶,強盜進來,你們怎的都不知道?要驚動了小姐和老爺!”

薛紅線道:“媽,這也怪不得他們,那賊人厲害得很!”薛夫人道:“什麽樣的賊人,這麽大膽,你還記得他的相貌麽,叫一個巧手畫師進來,畫圖緝捕!”

薛紅線道:“這小賊是段珪璋的兒子,武藝高強,來去無蹤,畫圖緝捕也是沒有用的!”話猶未了,只見薛夫人有如患了發冷病一般,渾身顫抖,臉色蒼白,顫聲叫道:“他,他果然來了,真是報應,報應!”

薛紅線連忙扶著薛夫人,心中驚疑不定,問道:“媽,你說什麽?”薛夫人定了定神,這才發覺自己驚惶失言,心想:“這事情可不能當著家人談講。”便道:“沒什麽,是我一時慌得糊塗了。你爹爹近年手握兵符,殺得人多,我是怕有冤鬼纏身,受了報應。快將你爹擡回去救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