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恩仇未了相思債利害雲何骨肉情(第2/24頁)

韓威武笑道:“老大姊,你放心,我不是請你助拳,我只是想請你幫助我阻止閔成龍毀掉震遠鏢局。”

楊大姑勃然變色,說道:“什麽?閔成龍這樣大膽,居然要毀掉你這間鏢局嗎?哼,小小一個禦林軍官,縱算他倚仗官威,料他也辦不到!”

韓威武說道:“他並不是要鏢局關門,但也等於毀掉鏢局。老大姊,你別心急,我慢慢告訴你。”

“我幹了這許多年鏢行,多蒙江湖上的朋友給我面子,僥幸沒出過什麽大漏子,保住了震遠鏢局這塊金漆招牌。如今我已決定退休,並且把我這個決定通知和鏢局有關的人了。我準備在我六十歲賤辰那天,宴請京師的鏢行朋友,正式把總鏢頭的職位移交。”韓威武道。

楊大姑道:“啊,你不說我倒忘了。對啦,你的生日是在這個月底的吧?”

韓威武道:“不錯,是本月二十八日,還有五天就到了。”

楊大姑道:“那我倒是剛好來得及時,可以吃過你的壽桃才走。不過,老韓,你的身體很好,六十歲也還不能算老嘛,怎麽就要閉門封刀了?”

韓威武道:“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老大姊,你不幹鏢行,你不知道,做我們這行,和做強盜一樣,過的都是刀頭舐血的生涯。但做強盜可要比我們好得多。”

楊大姑笑道:“做哪一行都有牢騷的。但拿鏢師和強盜相比我倒是第一次聽到。我倒想聽聽你的牢騷。”

韓威武道:“做強盜的只憑武力去搶,本領不如人家,大不了只是賠了腦袋。做鏢師的不但要武功好,而且還要操心。他要到處拉關系,黑道白道都得應酬,逢年過節,你少送一份禮可能就惹出麻煩。我當了幾年總鏢頭,還有許多人事上的糾紛,當真可說是已經心力交瘁了。這幾年江湖上又出現了許多急於想要成名立萬的黑道高手,去年我親自保一支鏢到成都,碰上一個不明來歷的獨行大盜,就幾乎遭了挫折。我想來想去,不如趁現在尚未大栽跟鬥,學你老大姊的榜樣,趁早退出江湖的好。”

楊大姑笑道:“你這一招叫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我不敢勸阻你退休了。但不知繼任的總鏢頭你選定沒有?”

韓威武道:“就是在這個問題有了麻煩!”

楊大姑道:“哦,什麽麻煩?”

韓威武道:“震遠鏢局的歷史你是知道的。創辦這間鏢局的本來只有兩個股東,一個是先父巨源公,另一位是武師戴均。約二十年前,戴均涉嫌和小金川那幫反叛朝廷的人物有往來,他棄家逃走,震遠鏢局幸虧得令弟之力,不至遭受牽累。”

楊大姑道:“我知道。閔成龍就是那個時候由我弟弟介紹到你們鏢局來的。”韓威武道:“閔成龍進了鏢局,未夠兩年,就升到副總鏢頭,當了我的副手。老大姊,料想你也明白,這並不是因為他的武功好。”

楊大姑道:“我知道這是你給我弟弟的面子。”

韓威武道:“老大姊,你說對了一半。”

楊大姑道:“哦,還有別的原因嗎?”

韓威武道:“戴均涉嫌私通叛逆,畏罪潛逃,至今毫無消息。震遠鏢局是戴家、韓家合資創辦的,戴均一走,他在鏢局的股權,就變成了無主之物了。”楊大姑已經猜到幾分,故意問道:“這件事情與你提拔閔成龍當副總鏢頭又有何關?”

韓威武道:“令弟還沒有告訴你嗎?我以為你早已知道了!”

楊大姑道:“知道什麽?”

韓威武道:“戴均一走,令弟就成為震遠鏢局的大股東!”

楊大姑道:“真的嗎?他可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但怎的他會承繼戴均的股權?”

韓威武道:“戴均畏罪潛逃,官府就坐定了他私通叛逆的罪名。本來震遠鏢局是難免受他牽累的,全仗令弟之力,和官府說情,把這件案子壓下來,鏢局才得保全。但所謂‘壓下來’,也只是官府不把戴均的罪狀公開宣布而已,他在鏢局的股權則是必須易主了。令弟是揭發此案的人,又是替震遠鏢局斡旋的人,所以事情過後,他就‘順理成章’的替代戴均做鏢局的股東了。”

楊大姑眉頭一皺,說道:“這麽說來,他乃是挾官府之力強占戴家股權,怪不得他不敢把這件事情告訴我。二十年前,我的性子比現在暴躁得多,要是我當時知道,一定不許他這樣做的。”

韓威武苦笑道:“當時令弟還惺惺作態,要我們苦苦求他,他才肯做鏢局的股東呢。不過這是有關震遠鏢局的業務秘密,令弟在鏢局的身份是直到如今尚未公開的。”

楊大姑點了點頭,說道:“我懂,要是給江湖上的朋友知道有一個大內侍衛占了震遠鏢局的一半股份,恐怕就有許多人看不起震遠鏢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