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伏虎降龍願未酬(第5/6頁)

上官天野道:“這主意是師父你先提出的吧?”畢淩風道:“不錯,你怎麽知道?”上官天野微微一笑,心中想道:“看來師父對陳定方的女兒始終沒有忘情。她已嫁了人,師父對她的心意她也未必知道。師父卻肯為她去向天下第一劍客謀奪劍譜,這段深情,即算我對蕭韻蘭也自愧不如。”

畢淩風續道:“我們二人自問本事低微,遠遠不是牟獨逸的對手,相約以十年為期,苦練武功,再找牟獨逸一拼。

但我等不到十年,在陳定方死後的第五年,我就單人去找牟獨逸了。”

上官天野道:“這卻為何?”畢淩風道:“那時張士誠戰死長江,我的哥哥和彭和尚等人都戰死了。張士誠的軍中三傑只有雲舞陽逃了出來。雲舞陽的妻子,也就是陳定方的女兒陳雪梅,聽說也在長江之戰中死了。

“我聽了這消息自然很是傷心,但另一個更令我傷心的消息又傳了來,雲舞陽在愛妻死後不久,又做了牟獨逸的乘龍佳婿了。

“雲舞陽也許不知道他嶽父的死因。我卻總替陳雪梅覺得不值,可憐她屍骨未寒,丈夫就另娶新人,而且還是陳定方仇人的女兒!不知怎的,自此我就對雲舞陽痛恨。

“我本來從我哥哥那裏,間接學到了一點彭和尚的少陽玄功,為了急於求成,我舍棄正途,卻苦練一種獨門的奇功:寒陰七煞掌,若然滿了十年,自信可以對付一流高手,但我等不及了,我怕牟獨逸可能將劍譜傳給女婿,我那時雖然痛恨雲舞陽,但卻還不想殺掉陳雪梅曾經嫁過的丈夫。

“那一年正巧牟獨逸做五十一歲的大壽,我暗中令丐幫弟子以乞討為名,將牟家家中的情況打探得清清楚楚。那一日我也混在賀客裏頭,乘著牟獨逸招待賓客的時候,悄悄地混入他的臥房。

“我本來想搜尋劍譜的,哪知剛尋見那兩件玉環——就是牟獨逸從陳定方家傳寶劍上扯下的那兩件玉環,便聽得門外有腳步聲,我慌忙躲進床底。

“進來的不是牟獨逸,卻是雲舞陽和他的新婚夫人,只聽得雲舞陽說道:‘你快點搜那本劍譜,我在外面假山等你,有甚變化,我用咳嗽為號。’雲舞陽身上佩有長劍,那正是陳定方的家傳寶劍,陳定方死後,特別叫蕭冠英送去給陳雪梅的。我見了不禁大起疑心。

“我認得這把寶劍,牟獨逸自然也是認得。那麽縱然他不知道雲舞陽曾是陳定方的女婿,見了這把寶劍,也當有所猜疑,何以他還肯把女兒許配給他?

“忽聽得一聲咳嗽,雲舞陽在外面輕聲叫道:‘寶珠,寶珠!’牟寶珠急忙整理好翻亂的東西,只見門簾揭處,牟獨逸和他的侄兒牟一粟走了進來。

“牟獨逸見了女兒,似是頗為奇怪,‘咦’了一聲道:‘原來你在這兒,舞陽在外面找你呢。’牟寶珠道:‘我怕爹爹給客人灌醉了,特來探望。舞陽找我做什麽?’牟獨逸笑道:‘我哪能這樣輕易的便給他們灌醉了?嗯,舞陽就在外面,你問他去吧。’

“牟寶珠走後,過了一陣,只聽得牟獨逸‘哼’了一聲,說道:‘女生外向,這話當真不假。一粟,你和舞陽在一起的時候多,可瞧出什麽破綻麽?’

“牟一粟道:‘倒沒有發覺什麽。’牟獨逸伸掌在墻上輕輕一拍,將一塊磚頭抽了出來,取出一個錦匣,放在桌上,喟然嘆道:‘為了這部劍譜,陳定方白白送了一條性命,這些年來我也提心吊膽。’

“‘你是我牟家唯一的男丁,這部劍譜,將來自然要傳授給你,達摩劍法,從今之後,要改稱牟家劍法了。一粟,你可知道我招贅雲舞陽做女婿的意思麽?’

“牟一粟道:‘是呀,我正要請問叔叔。’牟獨逸道:‘就是因為他的前妻乃是陳定方的女兒。陳定方那年與我爭奪這部劍譜,我料他必死在我的太清神掌之下。這部劍譜,除了陳定方之外,武林中無人知道是在我手上。可是陳定方還有女兒女婿,陳定方臨死之前,會不會告訴他們,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疑問。

“‘我本想把雲舞陽也一並殺了,可是我這一生以俠義自持,從未殺錯過人,迫不得已殺了陳定方已是於心不忍,又怎好因心中的猜疑再去殺人?是以我特地將寶珠嫁給舞陽,好探聽他是否知道箇中秘密,有了翁婿關系,也好從中化解。’

“‘可是雲舞陽此人實在陰沉得令人可怕,幾個月來沒有露過半點口風。我只怕我死之後無人能夠制他,寶珠雖是我獨生女兒,這劍譜我卻不想為外姓所有。是以,我今晚特別向你言明,你替我仔細留心,察看他們小兩口子的動靜,若有什麽蛛絲馬跡,你得趕快告訴我知道。呀,今晚之事,就令我不能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