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影歌聲豪俠淚(第3/4頁)

蕭韻蘭籲了口氣,道:“幸好沒有傷著骨頭。”上官天野冷笑道:“我死了也沒有什麽打緊!”蕭韻蘭道:“呀,你們何苦為我廝拼?”

上官天野倏的回過頭來,低聲說道:“蘭妹,你怎麽知道我的心?我是,我是……咳,我是為你們好!我那一掌雖然打得不輕,以他的武功,料想也不至於喪命,只要你好,我上官天野粉身碎骨又有何辭!”

蕭韻蘭嘆道:“這個時候你還說這種氣話做什麽?你那一掌打不死他,但他受了此傷,卻怎能逃出別人掌下?”上官天野叫道:“什麽?”蕭韻蘭道:“他要去刺殺一個人,這個人在江湖上絕跡已有二十年了,二十年前已是名震一時,經過了這二十年,武功更是深不可測!”

上官天野怔了一怔,猛然想起陳玄機所說,十日不來,就是被人所殺的話,失聲問道:“這人是誰?”蕭韻蘭道:“你聽過雲舞陽這個名字麽?”上官天野叫道:“什麽?是雲舞陽!”臉上露出非常奇異的神色,蕭韻蘭心中納悶,問道:“你認得他?”上官天野道:“二十年前,我還是一個三歲孩兒,怎能認得他?你說,他為什麽要刺殺這個雲舞陽?”

蕭韻蘭道:“說來話長,現在是洪武幾年?”上官天野道:“今年是洪武十三年,你怎能不知?”蕭韻蘭道:“我自然知道,可是有一班孤臣孽子,直到如今還不肯用洪武紀年。”上官天野道:“那大約只有陳友諒和張士誠的舊部了。”蕭韻蘭道:“不錯。咱們雖然出世得晚,但也聽父兄說過,當年和洪武爺爭天下最激烈的就是這兩個人。他們都曾建立國號,一個號稱大漢,一個號稱大周。”

上官天野道:“這與陳玄機要去刺殺雲舞陽又有什麽相幹?”蕭韻蘭道:“張士誠當年有幾個天下聞名的武林奇士扶助他,你可知道?”上官天野道:“頭一個是彭和尚,俗家名字叫彭瑩玉,聽說內功之深,天下無匹。”蕭韻蘭道:“不錯,還有呢?”上官天野道:“第二個是石天鐸,聽說他曾憑著一雙鐵掌,打遍中原。”

蕭韻蘭道:“還有呢?”上官天野道:“上一代的武林名手,我哪裏記得那麽多?”眼睛一䀹,似是想說什麽卻又忍著。蕭韻蘭道:“第三個就是這個雲舞陽!”看上官天野,只見上官天野木然毫無表情。看那情形,他似乎早已知道,卻偏要蕭韻蘭先說出來。

蕭韻蘭道:“張士誠在二十年前與洪武爺在長江決戰,兵敗被擒,當日就被沉屍長江。可是他的部下逃出的不在少數,他的兒子聽說也給石天鐸救出去了。這十多年來,張士誠的部下都隱姓埋名,圖謀再起。陳玄機的身世從來沒有對我提過,可是我知道他的先人也是張士誠的部下。”上官天野道:“如此說來,陳玄機理該尊稱雲舞陽一聲世伯,何故還要去刺殺他?”蕭韻蘭道:“聽說雲舞陽叛主求榮,陳玄機負了師友的重托,非把他刺殺不可!其中詳情,我也不知。”

上官天野哈哈大笑,道:“雲舞陽若真為了這個原因而給刺死,諒他死了也不心服!”蕭韻蘭道:“怎樣?”上官天野道:“雲舞陽的第一個妻子就是在那次長江之戰中戰死的,他豈肯反過來扶助當今皇上?”蕭韻蘭道:“你怎麽知道?”上官天野道:“雲舞陽的第二個妻子就是我的師姑。”蕭韻蘭大為奇怪,叫道:“怎麽?你原來是武當門下?怎麽從不見你提起,也從未見你露過一手武當劍法?”夜色蒼茫中但見上官天野雙目炯炯,嘴唇開闔,卻沒有說出話來。

雲舞陽的續弦妻室,乃是三十年前號稱天下第一劍客的武當派掌門人牟獨逸的女兒,上官天野稱她做師姑,那麽牟獨逸自然是他的師祖了。

可是蕭韻蘭結識上官天野多年,卻從未見他露過一手武當的劍法,而今忽地聽他提起,心中疑惑之極,只見上官天野欲說還休,過了半晌,這才苦笑道:“我只學到一點武當劍法的皮毛,怎敢在人前炫耀,不怕辱沒師門麽?”

蕭韻蘭何等聰明,一見他這言語神情,便知道他定是有難言之隱,心中想道:“上官天野素來是對我無話不說,何以這件事情卻要瞞我?這又不是什麽值得隱瞞的事情。”但覺事情出乎常理之外,怎樣也猜想不透,雖然不便再問,心上的疑雲卻是越來越重了。

夜色更濃,山間明月冉冉升起,蕭韻蘭嘆口氣道:“玄機受了重傷,在這荒山靜夜,誰人給他看護?”月光之下,忽見上官天野面色慘白,兩只又圓又大的眼睛,卻是紅絲滿布,好似要出血出來,蕭韻蘭打了一個寒噤,低聲說道:“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擔心玄機。”上官天野忽道:“你剛才說玄機要去行刺雲舞陽,雲舞陽究竟在哪兒?”蕭韻蘭道:“聽說就在前面的賀蘭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