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影歌聲豪俠淚(第2/4頁)

陳玄機哪有心情爭鬥,心中暗罵:“我有情無情,幹卿底事?”上官天野雙鉤一個盤旋,金光閃閃,迫到面門,喝道:“你還不亮劍麽?”陳玄機飛身閃過,叫道:“上官兄且慢,聽弟一言!”

上官天野冷笑道:“有何廢話?尚待多言。”陳玄機道:“吾兄定要賜教,小弟原不敢推辭。只是今日實是有事在身,十日之後,小弟再至此處向兄領教如何?若是到期小弟不來,那就是小弟已被人所殺,不必再勞吾兄貴手了!”

上官天野聽他說得奇怪,怔了一怔,隨即喝道:“你沒有工夫,我就有工夫等你嗎?快快動手,勝敗立決,免得韻蘭來了傷心。”雙鉤一分,一招“展翼摩雲”,左右合圍,陳玄機不得已拔劍相迎,但聽得叮當兩聲,鉤劍相交,陳玄機的長劍幾乎給他奪出手去。

上官天野哈哈笑道:“韻蘭將你的劍法捧上三十三天,原來亦不過如斯!”陳玄機又好氣又好笑,心中想道:“你不過想賭一口氣,我便讓你何妨?”長劍一抖,還了一招,抽空便想鉆出。哪知上官天野的吳鉤,兼有鉤劍之長,一占上風,後著綿綿不斷,鉤光閃閃,竟把陳玄機的退路全都封住,哪能輕易脫身?

天邊的晚靄慢慢消褪,夜色更濃了。忽聽得後面蹄聲得得,隱隱可聞,陳玄機心道:“此時不闖過去,韻蘭一來,那就更麻煩了!”陡的精神一振,長劍一圈,身隨劍勢,滴溜溜地轉了半個圓圈,但見四面八方,劍光飄瞥,上官天野吃了一驚,想道:“怪不得蘭妹會喜歡這個臭小子,原來果是有點功夫!”爭勝之念一起,雙鉤霍霍,招數淩厲無前。

馬蹄聲自遠而近,陳玄機反手一劍,將上官天野的雙鉤迫於一側,邁前一步,低聲喝道:“還不讓路!”夜色蒼茫中,那匹馬已奔出山腰,馬上的少女揚聲叫道:“玄機,你和誰動手?嗯,什麽,是天野嗎?你們二人還不趕快給我住手!”

上官天野叫道:“這小子不肯見你,待我擒他給你便是!”陳玄機那一劍已把雙鉤封到外圈,但上官天野堅不肯退,山路狹窄,不下殺手,將他擊倒,實是難以奪路外闖,主意未決,忽聽得上官天野之言,心中一動,想道:“我若在韻蘭面前將他刺傷,他們的姻緣永無撮合之望了!”

高手比劃,只爭瞬息之機,哪許猶疑不決,倏然間,忽見鉤光一閃,上官天野兩柄金鉤脫手擲出,“登”的一掌拍下,正中陳玄機胸口要害,但聽得陳玄機“哼”了一聲,跌出一丈開外。

上官天野這一招本是敗中求勝之招,拋鉤襲敵,揮掌擊人,雖說神妙非常,但以陳玄機那超卓的武功,估量最多只能將他迫退,挽回面子,萬萬料不到他竟似不加防備,竟給自己一掌擊中胸膛。這刹那間,上官天野也不禁呆了。只聽得蕭韻蘭顫聲叫道:“天野,天野,你幹什麽?你怎能下這個重手。快,快,你還不快把他扶起?”

上官天野定了定神,剛剛邁出腳步,陡聽得一聲馬嘶,一條黑影淩空飛起,上官天野怎也料想不到陳玄機受了重傷,居然還能夠飛身上馬,但見他反手一拍馬臀,隨即低呼一聲,那聲音郁悶之極,似是受傷之後,淤血已塞到喉頭,上官天野飛身疾掠,一手抓去,離開馬尾三寸,沒有抓著,只見陳玄機緊抱馬頸,整個身子俯伏在馬背上,這匹馬是久經訓練的戰馬,被主人一催,放開四蹄疾跑,上官天野一抓沒有抓著,這匹馬已轉過山坳去了。就在這一瞬間,只聽得刷的馬鞭一響,蕭韻蘭飛馬趕到,一鞭刷下,尖聲叫道:“讓開。”

上官天野熱血上湧,後悔、羞慚、妒恨、氣惱,種種情緒,糾結心頭,他這樣的為著蕭韻蘭,蕭韻蘭竟用馬鞭刷他!他想把蕭韻蘭拉下馬來,他想打蕭韻蘭的耳光,他想抱著蕭韻蘭痛哭,然而他還是讓蕭韻蘭過去了,而且他還身不由己地追在蕭韻蘭的馬後。

沉沉夜色,山石嶙峋,蕭韻蘭只顧催馬急跑,剛轉過山坳,坐騎突然一躍,撞在一塊凸出來的山石上,將蕭韻蘭拋了起來,上官天野大吃一驚,急忙搶上去接,蕭韻蘭在半空中翻了一個筋鬥,落下地來,剛好和上官天野打個照面,只聽得蕭韻蘭“哼”了一聲:“你好!”一掌將上官天野推開,俯首一瞧,忽見掌心沾血,原來上官天野在掌擊陳玄機之時,碰著了陳玄機的劍鋒,他的手臂也給拉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蕭韻蘭呆了一呆,擡頭一看,只見上官天野失驚無神地倚在一塊山石上,臉上滿是淚痕,蕭韻蘭嘆了口氣,忽地柔聲說道:“這麽大個人,還流眼淚,不害臊嗎?讓我看看,你傷在哪兒?”輕輕地撕下一片衣襟,替上官天野包紮傷口,上官天野反手一推,手臂舉起,軟綿綿毫無力氣,但覺蕭韻蘭玉手撫來,竟是無法抗拒,只好轉過了頭,在心中暗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