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我的刀就是一把火(第2/2頁)

話未說完,師父已溘然長逝了。

你說話呀,師父!我們兩個雖然蠢,但你說多幾次,就算我仍是聽不懂,但我也會背誦了。會背不就比懂更好嗎?你說話呀,師父!……我們自剪刀峰下得山來,要在人間世創一番熱熱鬧鬧轟轟烈烈的大事業,來為師父您重振聲威。為國為民,不如為自己好!第一流的刀客,我王虛空。刀中第一高手,是我王虛空!

我的刀就是一把沖天大火。我要擦亮自己、照亮別人,要逼他拔出他的劍,就像師父說過,人一出刀,就要像夜雨戰芭蕉,狂風掃落葉……我嘻笑江湖,浪蕩天下,詐醉佯狂,怒歌當哭,為的是如果今朝寶刀在手,揚威天下應是我。男兒就似是一杯一幹而盡的酒,只要能把悲哀的精力有個擲處……我就砍出了我如大火一般的刀。

簡單和單簡,給怔住了,也給嚇住了。因為他們知道:葉紅和王虛空已入了魔。

一個雪天舞刀,一個冬夜撫劍。外觀和祥,其實,沒有比這個更不可解救了。

至少在他們的能力裏,這是無可救藥的絕境。

葉紅和王虛空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已交手三次。而在兩人交手的短短時間內,白天消逝,暮夜來臨,時序交替,匆而不迫。

第一次交手,葉紅以他們兩人拔劍來擾亂王虛空的心神,聲東擊西,挫敗了鬥志過於昂盛的王虛空。

第二次交手,王虛空出奇制勝,攻其無備,以一個噴嚏震住了葉紅,擊敗了對手。

第三次交手,兩人都再不存輕敵之心。

他們凝神以待。

王虛空舞刀。

刀和雪光共舞。

葉紅拔劍,凝立不動。

他是以靜制動。

兩人刀劍未擊,但心神己各為對手的一靜一動所懾:刀意已侵入葉紅神志,粉碎了他的鬥志,讓他盡往回憶裏的傷悲處走,要他放手;同時劍氣亦已奪去王虛空的心志,使他遁入記憶的愴涼裏,悲憤得不由向自己的夢中殺去,就像一頭餓極了的狗去用舌頭舐一只活著的螃蟹。兩人都在記憶裏,帶著遠處的笛聲墜落,誰也不會上來。

這種情形,除非不動手,只要一方能出手,對方就非死不可。

因為刀已奪神,劍已馭志。

這一刀一劍,已越主而出,相互交戰,在雪夜裏交擊出空白的七色。

連葉紅和王虛空都不能自制。

簡單和單簡也不能出手。

如果他們出手助葉紅,那是不公平;如果去助王虛空,那是沒道理。以他們的能力,也分不開這兩人誰能同時架住王虛空這雷霆萬鈞的一刀和葉紅蓄勢待發的一劍?!

這是個解不開的結。

簡單急。

單簡慌。

怎麽辦?

再這樣下去,這兩個身上已掛滿了冰條、身陷入雪堆裏,看起來就像倆小孩子一般高的白眉白發的小老頭,只要一出手,不是一傷一亡,就是兩敗俱亡。

可是,只要他們一旦有所行動,就會引發葉紅的劍氣,王虛空的刀勢,那時候,死的便是他們。

刀和劍已反客為主,控制了它們的主人。

它們仿佛都是不見血不空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