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白玉堂想著如何逃走。無論是誰,天下絕不會有願意坐以待斃的人。白玉堂的真實身份已經暴露,他就只能逃走了。但是,從這裏逃走,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以想象,這裏一定是機關重重,對白玉堂這樣的殺手,蒙面人一定準備了極嚴密的防範措施。他需要思考一下,他躺在石屋裏,突然感覺事情有些奇怪,如果說,涿州城要他冒名韋率先來到陷空島,如何又讓這個真正的韋率先逃出了涿州城呢?這不僅僅是對他白玉堂個人的生命威脅,而且對涿州城的整個計劃都是一個極大的破壞。

當然,涿州城裏到底發生了什麽變故,此時白玉堂並不知道。真正的聰明人,是從來不為會他想不出結果的事情而思索的。白玉堂是一個聰明人,他現在只是想著怎麽樣逃出去。

午夜的時候,白玉堂已經想好了如何逃走。他悄然坐起身來,他已經睡了一小會。他感覺自己周身已經重新有了力量。他運動身體,先脫去了上身的綁繩。他輕輕站起,試著敲了敲墻壁,他心頭一喜,這墻只有半尺厚,若一用力,便會擊穿。(又是豆腐渣工程?)

但是白玉堂沒有擊墻。他輕步走到房門前,他朝外看了看,見兩個看守都已經在門外睡著了。他們似乎十分放心,戴著鎖鏈的白玉堂絕不能逃走。

白玉堂無聲地笑了,他提起了氣,猛一用力,腳上的鎖鏈便斷開了。是呀,鎖鏈這種東西,是困不住白玉堂的。白玉堂伸手拉住門上的鐵欄,再一用力,鐵欄便像朽木一般折斷了。白玉堂從墻角拾起自己的刀,悄悄走出門去。

兩個看守仍然在昏睡。(如果發給他們夜班費,算是發瞎了!)

白玉堂沒有驚動他們,縱身躍出了院子。

白玉堂仰頭看天,夜高星小,風止雲稀。白玉堂不覺感慨了一下,他已經來陷空島近二十天了,可是他身上的任務,還沒有眉目。而且,他已經暴露,也就是說,他的使命也已經結束了。

真的結束了嗎?

現在的問題是,他應該去哪裏?他警覺地回頭看了看,他笑了,他已經感覺到了有人跟蹤著他,他當然想甩掉這一個尾巴。他提了一口氣,飛跑起來。少頃,他已經遠遠地把跟蹤者甩掉了。此時,他已經站在了柳家莊的村邊。他在柳家莊的莊口停下了。

幾個莊客正在值夜,厚重的莊門緊緊關閉著。白玉堂繞過了值夜的莊客。他找到一個靠近湖邊的路段,擡頭看看高高的村墻,他縱身一躍,翻過墻去了。

村路上無人,白玉堂很順利地走到了柳無眠的宅院前。街門自然也是關閉著的,他當然還是翻墻進去的。走進院子,看到柳無眠的屋子裏還有燈光,門卻是虛掩著。他輕輕推門走進去,屋中只有一個人,白玉堂撲哧笑了。那人聽到了響動,擡起頭,張大了嘴巴,驚訝望著他。這個人當然是柳無眠。柳無眠或許想不到,深更半夜,白玉堂怎麽會跑到這裏來了。

白玉堂好像看破了柳無眠的心思,呵呵笑道:“柳莊主,我猜你現在一定十分驚訝,你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的,我跑到你這裏來了。”說著話,白玉堂已經扯過一張椅子,很主人地坐在了柳無眠的對面,他繼續說道:“真是誰也不會想到呀,包括我。”

柳無眠點頭,笑問:“你說得很對,我實在沒有想到,你為什麽會跑到我這裏來了。”

白玉堂卻笑道:“答案麽,很簡單,我只能跑到你這裏來。你或許認為我這樣做太奇怪了。其實,不說便是無限玄機,說破一文不值。因為我還是發現了,我逃跑的太容易了。或者說,我沒有遇到任何阻攔。這就是說,我並不是逃出來的,我是被放出來的。他們是想跟蹤我,看我到哪裏去找我的同夥。換句話說,他們想偵察到我同夥的藏身之地。我當然不能帶他們去的。所以,我只能到你這裏來。不過,說到這裏,我已經推翻了剛剛的判斷,你已經知道我會到這裏來的。”

柳無眠“哦”了一聲,他盯著白玉堂,他似乎在認真地聽。他似乎又聽不懂白玉堂在說些什麽。但是他的臉上已經不再驚訝,而是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請繼續說下去。”

白玉堂點頭:“第一,你早就知道我不是韋率先。你不說破,自有你的道理。第二,你跟他們是一夥的。第三,所以你當然知道我必然會到你這裏來。”

柳無眠仍然笑而不答。

白玉堂又突然搖頭笑了:“或許不是這樣的?你果真沒有想到我會到你這裏來?”

“是呀,你為什麽一定要到我這裏來呢?”

“因為,你是這一次抓我的指使人。所以我必須找你。”

“何以見得?”柳無眠微笑著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