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白玉堂目光如電,他看著屋裏的人。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他精心裝扮了一個多月的韋率先,今天卻是碰到了真的韋率先。這心中的沮喪、懊惱,大概已經到了極點。真是失敗呀!

“你說得很對。我們的確要抓你。”蒙面人點了點頭:“楊宗保也的確走了一步好棋。他讓你假扮韋率先,然後把你關進大牢,又套出大遼國在涿州城裏的臥底張恨。”

韋率先問道:“你冒名頂替到陷空島來,是否要打探青龍會的消息?或許楊宗保給你的任務,就是要全部消滅我們青龍會吧。但是你們沒有想到真正的韋率先逃出來了。正如你剛剛所說的,人算不如天算。你們的計劃自然要破產了。”

白玉堂冷冷地笑了,他搖搖頭道:“韋率先,就算你們現在抓住了我,你們卻還是在三關的掌握之中。不錯,我冒名頂替來此,就是為了消滅青龍會。我想,這件事已經為期不遠了。”

張恨有些氣憤,他提高了聲音道:“白玉堂,你們想得太容易一些了吧?青龍會豈是……”

白玉堂笑著看看張恨:“張牢頭,能告訴我嗎,你們是怎麽逃出涿州城的?”

張恨嘿嘿冷笑道:“這個麽,我暫時還不能滿足你的好奇心。總之,你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真正的韋率先會毫發無傷地逃出來。白玉堂,你的確輸了……”

蒙面人擺擺手,打斷了張恨的話。他對張恨與韋率先說道:“你們先出去吧。”韋率先與張恨答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這時,從窗口看到的天色已經灰灰地發亮了,黎明的色彩從窗外漫入進來,冷清的房間有了些朦朧的光亮。幾聲遙遠的雞鳴聲,也混雜在灰蒙蒙的光亮裏,傳進了房間,白玉堂感覺到了些許生氣。

蒙面人冷笑了一聲,問道:“白玉堂,你困在這裏,還習慣嗎?”

白玉堂淡淡地回答:“我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

蒙面人笑了:“你說謊了,世間沒有真正的隨遇而安的人。人總在為自己的環境而時刻不滿意。”

白玉堂無聲地笑了:“如果我說,我不習慣這裏,你能去掉我身上的鎖鏈嗎?你不能,你如果不能,我又何必告訴你我不習慣呢?”

蒙面人忽然長嘆一聲:“你能不能對我說些實話?”

白玉堂鄭重地點頭:“可以。”

蒙面人問:“我想知道,你在陷空島上還有多少同夥?你與他們聯系上了嗎?”

“我當然知道,但我不能告訴你。”

“好!白玉堂果然是守口如瓶,防意如城呢。我很不明白,你只是一個殺手,你值得為他們保密嗎?你曾經說過,你可以為錢殺人,我如果給你更多的錢呢?你能告訴我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嗎?”

“不能!我喜歡錢,但是我更在乎一個殺手的名聲。”

“你為什麽要這樣固執呢?”

“你喜歡你的人在對手的威脅利誘之下,變節叛變嗎?”

“我不喜歡。”

“我也不喜歡。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既然雙方在這個問題達成了一致,那就說點兒別的吧!)

“但是我還是想知道,你冒充韋率先,跑到陷空島,準備接受了誰的指令?這陷空島上還有誰是你的同夥。或者換句話說,你從穆桂英那裏領了什麽任務來到陷空島的。”

“我應該告訴你的,都已經告訴你了。不能告訴你的,你何必再問?”

“你不想說的話,我也要想辦法讓你說出來,比如,我可以長期地關押你。你知道,時間是一種很有趣的東西。也就是說,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哪怕你這個人的意志是鐵做的。而鐵也會風化,生銹。”

“你講的是水滴石穿的道理。這是對時間的感覺。”

蒙面人笑了:“這只是時間的另一面,時間的感覺從來都是因人性而定。對有些急躁的人來講,他是不講水滴石穿的。比如我,我有的時候倒非常喜歡快刀斬亂麻。”蒙面人揮手做了一個刀切的動作。

白玉堂也笑了:“我明白,你是在告訴我,如果你不高興,立刻就可以讓我死掉。”

“不錯。因為我是一個很沒有耐性的人。”說到這裏,蒙面人打了一聲尖尖的口哨,門外立刻進來幾個黑衣人。他們手持著或刀或劍。天色越來越亮了,刀劍在清晨的光線中顯得陰森。

蒙面人對白玉堂說:“我現在數到十,如果你還不說出你冒名頂替來陷空島的真實目的,我就會讓這些人把你拉出去碎屍。”

白玉堂微笑著站了起來:“你只需數到一就夠了。因我現在就想隨他們出去了。”白玉堂拖著腿上的鎖鏈向門外走去。

嘩嘩作響的鎖鏈,在屋子裏響得很刺耳。

白玉堂已經走到了門口,蒙面人哈哈笑了。他擺擺手,幾個黑衣人風一般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