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情怯(第4/8頁)

金無慮伸手一抹,白糊糊的一攤,仰頭沒好氣地瞪了飛鳥一眼,腳步不停。

“你安心回去就寢,我保證能跟著他!”花非花微笑。

“可是……”

“康和王讓你去知會家將,你速去為宜。再說胭脂也須照看。我在金無慮身上下了‘萬裏追痕香’,只有我才聞得出氣味。放心,就算被發現,我一個女孩兒家,他不會欺負我。”

江留醉看多了她的手段,實不知還有什麽她辦不到的事,便感嘆搖頭,“你如此能幹,將來……”

“將來如何?”

江留醉臉忽一紅,聳聳肩縮回話,哈哈笑了兩聲。花非花俏臉一低,也沒再問。那夜,深得耐人尋味。

江留醉踏回住處,卻見胭脂扶著柱子站著,連忙迎上,著急地道:“你太不小心。深更半夜睡得好好的,起來作甚?”

“我剛醒了,見你們都不在,怕你們出事。”胭脂笑了笑,臉色蒼白,一副嬌弱無力的模樣。

“這是王府,令兄布的機關,有什麽不放心。”江留醉扶住她,“快,天涼,你趕緊歇著去。若是傷勢反復,我可害死你啦。”

胭脂欣慰一笑,“有你這樣的朋友,我一定會早些好起來。花非花呢?”

“她……我沒瞧見。”他心下只覺花非花此行甚秘,越少人知道越為好。加上不知怎麽說金無慮之事,他便索性避開不談,“嘉南王府園子大,她許是為你找藥去了。你可好些?”

“她開的方子真是對症下藥。”胭脂沉思道,“只那一劑,我已舒爽許多。她的醫術比起歸魂也不遑多讓。”

“真的?等她回來,我當面誇她!”江留醉樂滋滋地說道,仿佛胭脂贊的是他。胭脂看他歡喜,心下微感悵然,竟有幾分不是滋味。

這邊兩人正說著花非花,另一邊花非花遠跟在金無慮身後,只覺兩耳發熱。她憑著嗅覺,即便眼前失去金無慮的蹤跡亦無妨,不多時又柳暗花明尋出他的去向。饒是金無慮機智多謀,沒想到所中的暗香平常人聞來無色無味,著了道仍不自知。

花非花如此跟著金無慮出了江寧城,眼看他往東北面跑出甚遠,將臨燕子磯附近。花非花心想,若金無憂真的尚在人間,金無慮倒將他藏得甚為隱秘,自嘉南王府往外搬出這許多路。末了,終看他拐進一個偏僻的所在,那荒村中僅得幾間寥落的茅草屋舍,依著個土坡而建。

花非花欲瞧得仔細些,不覺湊近了幾分,眼前已失去金無慮的蹤影。

忽見白光一閃,一個物件當頭打到,來勢迅疾。花非花知道行蹤暴露,猱揉身躲過,定睛一看,那東西卻是個白瓷碗,當即在地上碎作數截,叮當叮咚作響。金無慮悶哼一聲,劈手打來,一招一式狡若猿猴,出手之快令人眼花繚亂。

花非花臨陣不驚,以靜制動,雙足疾點,翩然倒退丈余,猶若展翅蝴蝶,姿態舒展大方。她看清金無慮身法,不慌不忙幾下兔起鶻落,遊走在他身際,一下拍出九掌。金無慮識得厲害,不敢怠慢,身形飛轉卸去其中大半力道,雙手一推一搓,才將余下的掌勢完全化去。

黑暗中他看不明花非花長相,只知來人武功不弱於己,一路跟蹤至此必是敵非友,恐與金無憂為難,頓時施展全副本領。他長於輕功,精於暗器,當下如飛鴻驚現,星馳電掣奔走於草屋間,如彈丸即起即落。手中更揚起數道精光,四面八方襲向花非花,好在他的暗器從不喂毒,最多將敵人插得像個馬蜂窩,性命卻是無礙。

花非花嬌笑一聲,拔地而起,抽出隨身所系的絲帶,當空一卷。如蛟龍出海,吸虹貫日,那暗器倦鳥歸巢,安靜地投入絲帶中,手法精妙異常。她露了這手絕技,金無慮心下驚疑,出口喝道:“來者何人?”

花非花退出數步,恭敬地拱手道:“在下花非花,受江留醉之托,來向金前輩問安。”她一語雙關,這個金前輩實際指的是金無憂。

金無慮停了手,心中戒備,剛才與花非花打過照面,加上日間見過,知道她在為失銀案奔走。但深夜造訪用意不明,總是小心為上,於是哼了一聲道:“你現下見也見過了,還不快走?”

花非花笑吟吟地道:“家叔所開的藥方雖能救命,調理身體時卻需重開,如有用得著侄女的地方,前輩盡管開口。”金無慮愣住,遲疑了一下道:“你是彈指生的侄女?”花非花道:“家父花霽,在花家排行老二。”

金無慮聽罷,沉吟不語。救金無憂的名醫彈指生花霈是花家老三,活人無數,為花家子弟中最傑出的一位。他二哥花霽從未聞名於江湖,更不用說其女。只是花家醫術確有一套,金無憂受了紅衣毒掌又中牡丹一刀,原無活命之理,全賴彈指生悉心救護,不僅保存了性命,武功亦恢復了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