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問東君(第5/7頁)

突然,南宮秋冷腳下移動,往左跨了一步。

跟著,司馬常也腳下移動,往右跨了一步。

而東門長青站在那兒卻沒動,連眼珠子都沒轉動一下。

假如這座關帝廟裏還有第四者在,他會覺得這座關帝廟的空氣很低沉,低沉得令人隱隱有窒息之感,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吸進一口氣去。

他會看出霸刀跟大黃蜂正在找東門長青的空隙,找東門長青的可擊之懈。

哪怕是只有一瞬間,或者是一絲絲的可擊之懈,他兩個就會做雷霆萬鈞、快捷如電的致命一擊。

高手做殊死搏鬥,只一招也就夠了。

他也會看出,東門長青周身上下,從頭到腳,沒有一絲縫隙,沒有一絲可擊之懈。

尤其東門長青那擡在胸前,微微握拳的右手,它雖然是在東門長青的胸前,但它所占的部位,卻讓人覺得它隨時可以遞到霸刀跟大黃蜂身前任何一個部位,而且是在霸刀跟大黃蜂出手之前到達,那些部位,每-處都足以致命。

突然,霸刀又動了,他腳下右移,又站回了原處。

大黃蜂卻沒動,仍站在東門長青的左前方。

東門長青開了口,語氣平靜不帶一絲火氣:“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們兩個是否願意聽聽?”

南宮秋冷道:“寧可相信日出西山,絕不可相信老鷹犬,不必想引誘我分神。”

東門長青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也在說話麽?”

大黃蜂冷然說道:“說。”

東門長青道:“聯手之道,講求以己之長輔友之短,攻守靈活,互為呼應,而想要以己之長輔友之短,攻守靈活,互為呼應必須要兩人有默契,這默契兩字不是一兩天能建立起來的,必須經過長時間的相處,了解彼此的性情,了解彼此的習慣,了解彼此的長短,才能心息相通,合作無間,才能克敵致勝,置敵人於毫無生機的死地,更重要的是這種默契要建立在一個‘誠’字上,也就是說聯手雙方要精誠團結,同心協力,以義合,可是你們兩個認識不久,猝而聯手,以利合,談不上默契,要想克敵致勝,置敵人於毫無生機的死地,恐怕……”

搖搖頭,住口不言。

南宮秋冷臉色變了一變,一聲冷笑道:“司馬常,你聽!”

司馬常突然吸了口氣,道:“他說的對,我始終覺得只有我跟他面對面,根本沒有覺得我有個幫手,根本沒有覺得你在我身邊……”

南宮秋冷臉色又是一變,道:“那是你把心神全放在他身上……”

司馬常道:“對敵之際本應如此,縱然他握有那兩樣東西,一時半會兒,也無法覓得黃金城,取得那一批財富,咱們把消息傳揚出去,讓別人來阻攔他,咱們可以趁這機會了解彼此,建立默契,等到能聯手時,再找他奪那兩樣東西不遲,走!”

一聲“走”字,身軀飄退,騰空電射而去。

南宮秋冷滿口鋼牙一挫,一跺腳,跟著掠去。

單憑這段話,就可知道大黃蜂司馬常的心智,絕不在霸刀南宮秋冷之下,恐怕還有過之。

東門長青如釋重負般呼了一口氣,臉上馬上浮現一絲凝重神色。

一天戰雲消散了,但是這時候東門長青卻覺得這座關帝廟的空氣,比剛才還要低沉。

口口口

山邊有條小路,而且很平坦。

但是東門長青不走這平坦的小路,他卻踏著路邊的草地往前走著,他踏碎了難以數計的晶瑩露珠,草尖上未退的露水沾濕了他那雙蔽舊但卻很幹凈、也沒有一處破綻的薄底鞋。

他覺得露水的冰涼可以由一雙腳直傳到他的心裏,這樣可以使他沉悶的心情舒服些。

就像清涼的晨風拂面,那股子清涼直沁進他的心裏一樣。

這條平坦的小路並不是筆直的,而是婉蜒曲折的,二十丈外的那一段伸進了一片梅林裏,再過去就被梅林擋住看不見了。

梅林並不是很密,但它占地很廣,一大片,所以它能遮斷人的視線,擋住人的視野。

廿丈的距離在東門長青腳下不算遠,要快的時候也只不過等於幾步之遙。

可是他如今走得非常慢,一步一步地老半天才走完這廿丈距離。

他踏進了梅林,走進去沒多遠,-陣低但清脆悅耳的歌聲隨風傳了過來。

“不受塵埃半點塵,竹籬茅舍自甘心;只因誤識林和靖,惹得詩人說到今。”

這是一首詠梅詩,出自詩人王淇的手筆。

林中那位人兒把它當歌唱了出來,加上林中人兒那美好的歌喉,倒也十分動聽。

的確,梅花潔身自好,不受濁世塵氛半點侵。

清瑩皎潔,從不生於雕欄畫棟之下,而甘心竹籬芳舍之間,豈非大有隱士之風,樂清幽隱逸之趣?

隱於孤山之梅嶺上,放鶴湖中,不婚不宦,蕭然自適的林和靖,知梅之佳致,而在孤山,以梅鶴自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