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病西施

南宮秋冷、司馬常、杜十娘臉色微微一變,轉眼往院東望去。

院東那-條長廊暗影中走出了三個人,這三個人臂靠臂、肩並肩,一點沒錯的是三個人,但下頭卻只有四條腿。

三個人怎麽會只有四條腿呢,且看

三個人,兩男一女,兩個男的在兩邊,那個女的在中間,兩邊那兩個男的胖得跟肉球一樣,腰比水桶還粗上一倍,臉是圓的,走起路,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的肉不亂顫。

兩腮胖得擋住了耳朵,下巴那塊肥肉遮住了脖子,想點點頭恐怕都困難,兩條胳膊比常人的粗一倍有余,一雙肥腿比大象的腿細不了多少,邁起步來兩條腿的肉互相碰擊著,“噗”“噗”作響,半天才能跨出一步。

他兩個,頭上戴一頂文士帽,身上穿的是一件大花的華服,每人腰間,掛著一把長劍!

那個女的夾在中間,被那兩個華服胖漢手挽手的擡著,她兩雙手臂緊緊的摟著那兩個華服胖漢的脖子,不,不能說是脖子,那兩個華服胖漢已經沒脖子了,只能說接著兩個華服胖漢的頸,等於是坐在一預軟綿綿的“轎子”上。

兩邊兩個華服胖漢那麽胖,胖得都走不動了!

中間這個女的卻瘦得跟人幹兒一樣。

看打扮,像二三十歲年紀,雲髻高挽,鬢邊還插了朵紅花。

那張臉,既黑又幹癟,就是把她放在磨裏磨,只怕也磨不出一點水來,兩個眼眶深陷,鼻子扁得只看得見兩個黑窟窿,嘴可真夠小的,也鮮紅,像是塗了什麽東西,只是那嘴小不是天生的櫻桃小嘴兒,而是幹皮皺成了一點。

看這張臉,她至少有五十多歲年紀,可是她卻偏偏穿一件腥紅的宮裝,真是醜人多作怪。

杜十娘一皺眉,捂住了嘴,道:“我怎麽有點兒惡心!”

那女的看了她一眼,小嘴兒動了-下,像是笑:“大嫂子,你怕害喜了吧?”

這一下可揭了杜十娘的瘡疤,觸中了杜十娘的隱痛,杜十娘天不怕,地不怕,拿什麽話罵她她都不怕,就怕人家拿這句話“恭賀”她。

杜十娘這個人,凡是女人家該會的她都會,可就是不會生孩子,當初也就是因為這,讓她那婆家給休出來。

杜十娘給了人家一句,人家沒在意,人家以牙還牙給了她一句,她受不了,臉色一下子發了青,尖叫一聲向那醜女人撲了過去。

別看杜十娘平常嬌滴滴的,一副弱不禁風姿態,她一旦動起來還真快,一陣風般撲到了那醜女人跟前,擡起雙手便向醜女人當胸拍了過去。

那醜女人一動沒動,甚至於連頭也沒擡,更沒看杜十娘-眼,她左邊那華服胖漢卻突然一個轉身把整個後背反向了杜十娘的雙掌。

砰然一聲,杜十娘兩掌拍實,那華服胖漢身上的肥肉只哆嗦了一下,杜十娘卻“哎喲”一聲踉蹌後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了個仰八叉,兩條粉腿都露出來了,她坐在地上怔住了,她自己知道,剛才那一掌像拍在一塊鋼板上,連手都震疼了。

醜女人忽然生了氣,-把揪住了那華服胖漢的耳朵,扯著她那破鑼般沙啞嗓子叫道:“你是怎麽搞的,害喜的女人撞得麽?動了這位大嫂的胎氣你拿什麽賠,你們男人家就是這麽冒冒失失的。”

那華服胖漢苦了一張臉,可仍賠著笑,尖聲尖氣地道:“心肝,寶貝兒,我哪是撞她啊,我是怕她拍疼了你,你看她那母夜叉般醜模樣兒,她那一條命還沒有你腳指頭縫兒裏的泥值錢呢。”

醜女人笑了,那張小嘴兒突然咧得好大好大,要沒耳朵擋著,真能咧到脖子後頭去,笑聲跟鴨叫一般:“我的小親親,你那張嘴兒可真甜,真會說話啊,來,讓我香一個。”

說著,她當真樓著那華臟胖漢,在那華服胖漢的胖臉上親了一下。

這一親親得那華服胖漢臉上開了花,眯著眼,嘴都合不瓏,大有飄飄欲仙,一吻銷魂之概。

右邊那華服胖漢突然哼了一聲,眼一閉,嘴一撇,把臉轉向-旁。

醜女人又笑了:“哎喲,我的這個小親親吃醋了,我的好乖乖,別吃醋,來,來,來,讓我也香你一個。”

扳過右邊那華服胖漢的腦袋來,也在他胖臉上親了一下。

這一來不單杜十娘惡心了,就連南宮秋冷跟司馬常胃裏也直往上翻,他倆皺著眉忙把臉轉向一旁。

東門長青坐在那兒沒動,眼前這幕醜劇,這副醜態,他生似沒看見一樣。

就在這時候,仰坐在地上的杜十娘一雙能勾人魂、攝人魄的妙目突然睜得老人,尖叫說道:“病西施!”

南宮秋冷、司馬常雙雙為之一怔,也雙雙為之一震,那醜女人兩眼一脒,呷呷笑道:“我的大嫂子,你終於認出我是誰來了,在當世四大美人當中我雖然排名最後,可是論姿色,卻該坐上頭一把交椅,哼,我吃虧在不擅笑褒姒那一套籠絡人心的狐媚手腕,結果頭一把交椅讓她給搶了去。狐狸精!下次讓我碰見,看我不毀了她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