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大佐冰冷站在金碧輝跟小秋面前。

金碧輝還以顏色,臉色也冰冷:“我不認為照個像有什麽大不了。”

“你不認為照個像有什麽大不了的,川島少佐,這麽些年,你在‘黑龍會’受的訓練白受了,難道你不知道,隨便照像,是情報人員的大忌。”

“我知道,可是這個姓金的,他不是情報人員。”

“你怎麽知道他不是?”

“大佐又怎麽知道他是?”

“這……我不管他是不是情報人員,反正我不準你隨便讓人家照像,更不準你跟別人合照。”

“石原大佐,‘黑龍會’是派你來指揮我的?”

“‘黑龍會’派我來協助你,我有責任提醒你——”

“那就請大佐少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我做事一向有分寸,而且也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石原大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狠狠地一點頭:“好,我不管,我問一問你的工作進度總可以,今天已經是三號了——”

“不勞大佐提醒,我剛說過,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小秋突然插嘴道:“我們少佐下午出去,到剛才才回來,為的就是打聽李蓮英的行蹤。”

“李蓮英,誰是李蓮英?”

金碧輝道:“大佐連李蓮英是誰都不知道,我真不明白‘黑龍會’為什麽派大佐來協助我,李蓮英是清朝禁宮裏的總管太監,當初慈禧太後身邊的大紅人。”

“你打聽李蓮英的行蹤幹什麽?”

“溥儀所住的靜園禁衛森嚴,不先接近李蓮英,豈能進入靜園去接近溥儀。”

“我不贊成你這種慢吞吞的做法,既然知道溥儀住在什麽地方,為什麽不直接——”

“大佐沒聽見我說麽?靜園禁衛森嚴。”

“我聽見了,我不相信憑咱們這些人闖不進去——”

“憑咱們這些人闖得進去,一定闖得進去,可是這樣一定會驚動中國政府,中國政府會放溥儀走麽?大佐忘了‘黑龍會’的安排,是要溥儀從白河偷偷坐船離開天津,然後登上在外海接應的日本船,‘黑龍會’所以這麽安排,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件事只許成功不許敗,而且只有這一次機會,絕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在這種情形下,必得說服溥儀,讓溥儀跟咱們合作,才能辦得到,大佐明白了麽?”

“說服溥儀,溥儀能被說服麽?”

“那就是我的事了,不勞大佐操心。”

“好,你的事,我不操心,我不過問。”

石原大佐氣沖沖的走了。

金碧輝氣得拍了桌子:“馬鹿野郎,什麽東西!”

秋子偷瞟了金碧輝一眼:“少佐,他這麽對你,應該有情可原。”

“有情可原,什麽意思?”

“少佐要知道,他這麽對你,並不是為了公事。”

“不是為了公事,是為什麽?”

“這是一種嫉妒的心作祟。”

“他嫉妒我?”

“少佐聰明一世,怎麽糊塗一時,他是嫉妒金少爺。”

金碧輝神情一震:“金少爺。”

“其實……”秋子又偷瞟了金碧輝一眼:“這也難怪,金少爺英俊,瀟灑,風趣,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男性魅力——”

金碧輝臉上浮起一片異樣神色,眸子像蒙上了一層薄霧:“秋子,難道你——”

“不,我是說少佐。”

金碧輝神情猛一震,臉色馬上趨於冷峻,眉宇間也浮現起冷肅煞氣:“秋子,不許胡說,情報人員不許涉及私情。”

“我知道,承少佐待我一向如姐妹,我才敢在少佐面前說這種話,不錯,情報人員絕不許動情,也絕不許涉及私情,可是,少佐,情報人員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金碧輝吼叱:“秋子,不許再說了。”

秋子低下頭:“嗨。”

而很快地,金碧輝臉上又浮起了剛才那種異樣神色,眸子裏也升起了薄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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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肥原在他那間小辦公室裏大發雷霆,恨不得槍斃站在跟前的幾個手下。

只因為他這幾個手下帶去赴約的黑色公事包,讓人掉了包,一千五百塊現大洋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拿走了。

如今桌上這只黑色公事包裏,裝的是一千份“大新聞”,還有鉛版、底片等物。

這是土肥原沒殺人的唯一理由,人雖然沒擒著,東西倒“買”回來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土肥原正這兒發脾氣,電話鈴響了。

一名日本特務跑了過去,拿起電話筒還沒說話,馬上靠腿肅立,“嗨”,“嗨”兩聲,然後轉望土肥原:“報告大佐,司令官打來的電話。”

土肥原忙過去接,不接還好,一接之下臉色變了,一靠腿肅立,直“嗨”,“嗨”,說沒兩句,他掛了電話,臉色如土,突然大發雷霆:“馬鹿野郎,豬玀,馬鹿野郎,豬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