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龍爭虎鬥(第5/11頁)

“我蠻橫又怎樣?”葉梵冷笑道:“大和尚,要麽留下,要麽接我一掌,二選一,你看著辦!”性覺大為尷尬,“不漏海眼”名動八表,他早有耳聞,自忖全力應對,還能接他一掌,可是其他僧人,絕無這個能耐。

心念數轉,性覺尋思:“被那妖女一鬧,傷殘不少,若再惹翻‘不漏海眼’,只怕三祖寺要鬧得個全軍覆沒。”想著嘆了口氣,說道:“走吧。”

正要轉身,忽聽一個聲音冷笑道:“好沒出息,你性覺也算半個金剛門人,竟被這東島小豎一句話嚇得逃之夭夭,白白弱了歷代祖師的威名。”

葉梵濃眉怒挑,轉眼望去,遠處走來一名緇衣老僧,枯瘦高頎,雙頰深陷,看似瘦弱,可是目光如炬,凜凜逼人。

性覺識出性海,心中不覺奇怪:“幾日不見這廝,怎麽一來就口出大言?”當下淡淡說道:“性海師弟,這幾日你不在寺內,又去哪兒了?不告離寺,可是犯了戒規。”

性海笑道:“貧僧不告離寺,不過禁閉一日。方丈師兄有仇不報,放縱仇敵,又當受什麽處分?”

性覺見他笑容可掬,不似往日病懨懨的神氣,心中的疑惑又添了幾分,說道:“我怎麽有仇不報,放縱仇敵了?”性海道:“這妖女大鬧三祖寺,傷我弟子無數,算不算仇敵?”性覺道:“自然算的。”性海又說:“既是仇敵,你放著仇敵不顧,率眾離開,算不算有仇不報,故意縱敵?”性覺搖頭道:“時有進退,勢有強弱,今日是東島西城了結舊怨,我三祖寺不宜摻雜其間,待其了結舊怨,再捉妖女不遲。”

性海灰白的眉毛向上一挑,忽地縱聲長笑,笑聲洪勁,震得眾人耳中嗡嗡鳴響。三祖寺群僧無不變色,葉梵也是皺了皺眉頭。

性海忽地揚聲說道:“東島如何?西城又如何?只需金剛一怒,先覆東島,再破西城。”此言一出,場中死寂,數十道目光射向性海,有驚,有怒,更有許多迷惑。

性覺心中驚怒:“這性海素日病魔纏身、膽小畏怯,怎麽幾日不見,不但了無病容,內功大進,更仿佛變了一個人,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可惡。”略一沉吟,忽而笑道:“性海師弟,東島西城諸大高手在此,你口出大言,可有憑借?”

“若要憑借,還不容易?”性海微微一笑,迎著性覺走來,每走一步,硬地上便留下兩寸深的足印,輪廓整齊,有如刀削。

性覺臉色微變,身邊的心空和尚見眾僧人個個流露懼色,不覺心想:“板蕩識誠臣,危難見英雄,我此時出頭,來日方丈必然另眼相看。”想到這裏,利令智昏,叫道:“性海師叔,不論你武功高低,也不該以下犯上,對方丈無禮。”說著縱身上前,反手一掌推向性海。

性海望他掌來,笑吟吟並不躲閃,兩人身形一交,“哢嚓”,心空的身子如同紙糊,輕飄飄飛出丈許,哼也未哼,就昏死過去。

三祖寺眾僧瞧得心頭撲撲亂跳,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任由性海直直走來,前方的僧侶與他身子一碰,無不跌了出去,閉氣昏厥。

性海走了五步,撞飛三人,眾僧不由讓出一條路來。藥師院的性智眼看軍心動搖,急道:“沾衣十八跌,何足誇耀?”

他將性海的神通貶為“沾衣十八跌”,意欲安穩眾心,稍有見識的僧人,卻已瞧出性海的武功與“沾衣十八跌”決不相幹。後者憑的是借力打力,借來人之力將之摔出,性海卻是全靠本身神力,硬將眾僧撞飛。眾僧大多自幼習武,馬步堅實,可是面對性海,卻連剛學步的嬰孩也不如。

性海笑道:“既然不足誇耀,師兄試一試如何?”說著走向性智。性智別說內傷未愈,就算身子康健,也不敢與他硬撞,但大言出口,不能挽回,惶急中手腕一翻,掣出一把匕首,嗖地刺向性海心口。

性海動也不動,任他來刺,性智匕首至胸,如中鐵板,震得虎口劇痛。他心念急轉,叫道:“區區鐵布衫,也來賣弄。”他心腸狠毒,一不做,二不休,匕首一擰,紮向性海左眼。

世上任何神功絕技,也無法將雙眼練得堅如精鋼。眾僧見性海仍是不動,均是失聲驚叫。眼看刀將入眼,性海左眼忽閉,匕首去勢一阻,再不向前,性智的手腕轉動推送,鼻尖沁出細密的汗珠。

眾人見這情形,無不奇怪,定眼細看,齊齊發出一陣驚呼,那匕首去眼珠不足分毫,卻被性海上下眼瞼牢牢夾住。

性海笑容不變,屈起一指,向上彈出,“當”的一聲,匕首從中折斷。性智魂飛魄散,攥著斷匕往後急退。性海取下匕尖,一揚手,化作一道白光,直奔性智面門。

性智不及躲閃,只覺勁風忽來,一只大袖淩空一卷,將那匕尖裹住,不料匕首上蘊含了極大勁力,“刺”的一聲透袍而出。來人咦了一聲,不及變招,性海向前掠出,來勢較那匕尖更快,向空虛拍一掌,性智頓覺一股柔和大力湧至,身不由主向後飄出,只聽“噗”的一聲,匕尖插在足前,閃閃發亮。性智驚出一身冷汗,擡眼望去,性海與性覺相距數尺,遙遙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