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蝶 舞(第2/6頁)

所以他的結論是:“只要朱猛一現身,這些人多半都不敢出手的,因為朱猛還有一股氣。”

卓東來保持沉默。

司馬又說:“被蔡崇以高價聘來的那些人,當然更不會出手的。”

“為什麽?”

“因為他們都是有價錢的人,”司馬說,“蔡崇能收買他們,朱猛也一樣能收買。”

他的聲音裏充滿不屑:“一個人如果有價錢,就不值錢了,連一文都不值。”

卓東來又閉上了嘴。

“就因為蔡崇忘記了這兩點,所以朱猛和小高才能活到現在。”司馬吐出口氣,對自己的推論顯然覺得很滿意。

卓東來卻完全沒有反應,司馬忍不住又要問他:“難道你連一點意見都沒有?”

卓東來搖頭。

司馬超群皺起眉:“朱猛趕去之後,那裏難道還發生過什麽事?”

“不知道。”

“不知道?”司馬超群幾乎叫了起來,“你怎麽會不知道?”

又沉默很久之後,卓東來才冷冷地回答:“因為這些消息並不是人帶來的,是鴿子帶來的,鴿子不會說話,只能帶信來。”他說:“鴿子也不是老鷹,洛陽到長安的路途也不近,要鴿子帶信,就不能帶太長的信。”

卓東來的聲音裏全無感情:“這件事卻一定要一封很長的信才能說得清楚,所以他們只有把這封信分成四段,分給四只鴿子帶來。”

“你接到幾只鴿子?”

“兩只。”卓東來說,“兩只鴿子,兩段信。”

“哪兩段?”

“第一段和最後一段。”

“剛才你說的當然是第一段。”司馬超群問,“最後一段呢?”

“最後一段已經是結局了,只寫了幾行。”卓東來說,“我可以念給你聽。”

他果然立刻就一字不漏地念了出來:“這一戰共計死二十三人,重傷十九,輕傷十一,死傷不可謂不慘,戰後血腥之氣久久不散,街道如被血洗,唯朱猛與高漸飛都能幸存無恙。”

卓東來念完了很久,司馬才長長嘆息:“死的人比重傷的多,重傷的人比輕傷的多,這一戰的慘烈也就可想而知了。”

“是的,”卓東來淡淡地說,“由此可見,當時並不是沒有人出手。”

“當時那條街就好像一大包還沒有被引發的火藥,只要有一個人敢出手,這個人就會變成火藥的引子,而且已經被點著。”司馬說,“所以當時只要有人敢出手,那一大包火藥立刻就會炸起來,把朱猛和小高炸得粉身碎骨。”

“是的,”卓東來說,“當時的情況確實是這樣子的。”

“但是朱猛和小高現在還活著。”

“是的,”卓東來說,“他們兩個人確實還沒有死。”

“以他們兩個人之力,怎麽能拼得過那些人?”

“他們不是兩個人,是三個。”

“還有一個是誰?”

“是釘鞋!”

“釘鞋?”

“釘鞋並不是一雙釘鞋,”卓東來說,“釘鞋是一個人的名字。”

“他的武功怎麽樣?”

“不怎麽樣。”

“但是你卻好像很尊重他。”

“是的,”卓東來立刻承認,“對有用的人我一向都很尊重。”

“他有用?”

“非常有用,也許比朱猛門下其他的弟子加起來都有用。”

“是不是因為他隨時都可以為朱猛去死?”

“死並不是件困難的事,他也不會隨時為朱猛去死,”卓東來說,“只要朱猛活著,他一定也會想法子活下去,因為他要照顧朱猛,他對朱猛就好像一條老狗對它的主人一樣。”

卓東來冷冷地接著道:“如果他隨時都想為朱猛去拼命,這種人也就不值得看重了。”

司馬超群忽然笑了,大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說,“我非常明白。”

卓東來冷冷地看著他,冷眼中忽然露出種比刀鋒更可怕的憤怒之色,忽然轉過身,大步走了出去。

02

天色陰暗,窗外又傳入雪花飄落的聲音,一種只有在人們十分寂寞時,才能聽得到的聲音。

司馬的笑聲早已停頓,眼中非但全無笑意,反而顯得說不出的悲傷。

他聽見了雪花飄落的聲音,卻沒有聽見他妻子的腳步聲。

因為吳婉走進來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在喝酒。

吳婉悄悄地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

她從未勸阻他喝酒,因為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也是個賢惠的妻子,她知道有些事情是誰都無法勸阻的。

只不過今天和平時有一點不同,今天她居然也開始喝酒了,而且喝得很快。

直到她開始要喝第三杯的時候,司馬才回過頭去看看她。

“現在好像還是早上。”

“好像是的。”

“你好像已經開始在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