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找的不是你(第3/4頁)
小方沒有找到陽光,也沒有找到那五個人。
他已經找了一天,沒有吃過一點東西,沒有喝過一滴水。
他的嘴唇已幹裂,鞋底已被尖石刺穿,小腿肚上每一根肌肉都在刺痛。
可是他還在找。
就好像月宮中的吳剛在砍那棵永遠砍不倒的桂樹一樣。雖然明知找不到,也要找下去,直到倒下去為止。
砍不倒的樹,找不到的人,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事都是這樣子的。
山村中已亮起了燈火。
從小方現在站著的地方看下去,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他們昨夜留宿的那樵夫的石屋。在他看得見的兩扇窗戶裏,現在也已有燈光透出。
——趙群是不是已經回去了?有沒有找到什麽線索?
小方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沖過去,距離石屋裏還有幾十丈時,就聽見了石屋裏傳出的聲音。
一種無論誰,只要聽見過一次就永難忘記的聲音。
一種混合著哭、笑、喘息、呻吟的聲音,充滿了邪惡與激情。
一種就算是最冷靜的人聽見,也會忍不住要血脈賁張的聲音。
小方沖過去,一腳踢開了門。
他的心立刻沉了下去,怒火卻沖上了頭頂——這簡樸的石屋已經變成了地獄。
蘇蘇正在地獄中受著煎熬。
一條野獸般的壯漢,按住她的身子,騎在她的身上,扼開她的嘴,將滿滿一袋酒往她嘴裏灌。
鮮血般的酒汁流遍了她潔白無瑕的胴體。
這野獸般的壯漢看見小方時,小方已弩箭般躥過去,揮掌猛切他的後頸。
這是絕對致命的一擊,憤怒使得小方使出了全力。
直到這壯漢忽然像只空麻袋般倒下去時,他的憤怒猶未平息。
直到他提起這壯漢的腳,用力拋出去,用力關上門,他才想起自己應該留下這個人一條命的。
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那五個人其中之一,很可能就是他唯一能找到的線索。
可是現在這條線索已和這個人的頸子一起被打斷了。
造成錯誤的原因有很多種,憤怒無疑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種。
現在錯誤已造成,已經永遠無法挽回了。
窗子是開著的,屋子裏充滿了酒氣。
不是“斧頭”那種辛辣的氣味,卻有點像是胭脂的味道。
蘇蘇還躺在那張鋪著獸皮的石床上。
她是赤裸的。
她的整個人都已完全虛脫,眼白上翻,嘴裏流著白沫,全身每一根肌肉都在不停地抽搐顫抖,緞子般光滑柔軟的皮膚每一寸都起了戰栗。
她不是陽光,不是小方的女人,也不是小方的朋友。
可是看見她這樣子,小方的心也同樣在刺痛。
在這一瞬間,他忘了她是女人,忘了她是赤裸的。
在這一瞬間,在小方心目中,她只不過是個受盡摧殘折磨的可憐人。
屋裏有一盆水,一條毛巾。
小方用溫水毛巾,輕拭她的臉。她臉上的皺紋與黑疤忽然奇跡般消退了,露出了一張任何男人看見都無法不動心的臉。
就在這時候,她喉嚨裏忽然發出種奇異而銷魂的呻吟。
她的身子也開始扭動,纖細的腰在扭動,修長結實的腿也開始扭動。
能忍受這種扭動的男人絕對不多,幸好小方是少數幾個人中的一個。
他盡量不去看她。
他準備找樣東西蓋住她的身子。
但是就在這時候,她忽然伸出了手,將小方緊緊抱住。
她抱得好緊好緊,就像是一個快要淹死的人抱住了一塊浮木。
小方不忍用力去推她,又不能不推開她。
他伸手去推,又立刻縮回了手。
——如果你也曾在這種情況下去推過一個女人,你就會知道他為什麽要縮回手了。
因為女人身上不能被男人推的地方很多,在這種情況下,你去推的一定是這種地方。
她的身子是滾燙的。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好快。
她的呼吸中也帶著那種像胭脂的酒氣,一口口呼吸都傳入小方的呼吸裏。
小方忽然明白了,明白那個野獸為什麽要用這種酒來灌她了——那是催情的酒。
可惜就在他明白這一點的時候,他也同樣被迷醉。
他的身體已經忽然起了種任何人自己都無法控制的變化。
他的理智已崩潰。
她已經用她的扭動的身子纏住了他,絞住了他,將他的身體引導入罪惡。
催情的酒,已經激發了他們身體裏最古老,最不可抗拒的一種欲望。
自從有人類以來,就有了這種欲望。
造成錯誤的原因有很多種,這種欲望無疑也是其中的一種。
現在錯誤已造成,已經永遠無法挽回了。
一個凡人,在一種無法抗拒的情況下,造成了一個錯誤。
這種錯誤能不能算是錯誤?是不是可以原諒?
錯誤已造成,激情已平靜,欲望已死,漫漫長夜已將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