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在山深處(第4/5頁)
這邊樹蔭中無疑埋伏有絕頂高手。
奇怪的是,他雖然擊退了小方,卻沒有再乘勝追擊。
只要小方一退回木屋,他們的攻擊就立刻停止。看來他們只不過想要小方留在木屋裏,並不想取他的性命。
來的究竟是些什麽人?究竟想幹什麽?
天色更暗。
小方和陽光還是對面坐在那裏,樹蔭中的人已經看不見他們的臉色。
可是他們自己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很不好看。
陽光忽然嘆了口氣。
“時候已經不早了,一天過得真快。”她問小方,“你還想不想出去?”
小方搖頭。
陽光站了起來。
“那麽我們不如還是早點睡吧!”
“好。”小方道,“你睡床,我睡地板。”
陽光又盯著他看了半天:“我睡床,你也睡床。”
她的口氣很堅決,而且已經走了過去,把小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她的手冰冷,而且在發抖。
她是他生死之交的未來妻子,暗中也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看著他們。如果是別人,一定會避嫌,一定會堅持要睡在地上。
小方不是別人,小方就是小方。
“好。”他說,“你睡床,我也睡床。”
木屋裏只有一張床,很大的一張床,他們睡下去,還是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他們還是在一個小而溫暖的木屋裏,門窗都是關著的,絕不會有人來侵犯騷擾他們。
可是他們心裏都知道,所有的事都已經不一樣了,他們的性命隨時都可能像酒杯一樣被擊碎,他們能活到什麽時候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陽光蜷曲在一床用大布縫成的薄被裏,他們的身子距離很遠,頭卻靠得很近,因為他們都知道對方一定有很多話要說。
先開口的是陽光,她壓低聲音問小方:“你受傷沒有?”
“沒有。”小方耳語,“因為他們根本不想要我的命。”
“如果他們想呢?”
“那麽我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小方從來都不會泄氣的,他既然這麽說,就表示他們已完全沒有機會。
陽光勉強笑了笑。
“不管怎麽樣,反正他們暫時還不會出手的,我們不妨先睡一下再說。”
“我們不能睡。”
“為什麽?”
“因為我們不能留在這裏。”小方道,“絕對不能。”
“你想沖出去?”
“我們一定要沖出去。”
“可是你已經試過。”陽光道,“你自己也知道我們的機會不多。”
“我們很可能連一成的機會都沒有。”
“那麽我們豈非是送死?”
“就算要死,我們也得沖出去。”
小方道:“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這裏。”
“為什麽?”
“因為我們絕不能連累蔔鷹。”
小方的口氣堅決:“他很可能還留在附近,這些人既不出手,又不放我們走,為的就是要利用我們引誘蔔鷹入伏,如果蔔鷹還在附近,他會不會讓我們被困死在這裏?”
陽光沉默著,過了很久才輕輕地嘆了口氣:“他不會。”
小方盯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問:“我們能不能讓他來?”
陽光沉默。
這問題又是個根本不必回答的問題,她凝視著小方,眼睛裏已經有了淚光。
她絕不會為自己傷心,可是為了一個寧死也不願朋友被傷害的人,她的心已碎了。
——小方不能死,絕不能死。
——可是蔔鷹呢?
陽光閉上眼睛,過了很久很久,忽然伸出手,緊緊地抱住小方。
“如果你決心要這麽做,我們就這麽做。”她說,“不管你要到哪裏去,我都跟著你。你要下地獄,我也下地獄。”
夜色漸深。
小方靜靜地躺著,讓陽光緊緊地擁抱著他。
他沒有動,也沒有負疚的感覺,因為他了解陽光的感情,也了解他自己的,他們雖然在擁抱,可是心裏想著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一個隨時都可以為他們去死,也可以讓他們去死的人。
——蔔鷹,你在哪裏?你知不知道他們對你的感情?
忽然間,一個人影自暗處中飛出,橫空飛過十余丈,又忽然落下,“砰”的一聲,落在這個已經不存在的木屋裏,落在他們的床邊,一落下之後,居然就不再有動靜。
這個人是誰?來幹什麽的?難道他們的仇敵已決定不再等待,已決定要對他們出手?
陽光看著小方。
“我們好像有客人來了。”
“好像是的。”
“我們不理他行不行?”陽光故意問小方。
“為什麽要不理他?”
“他連門都不敲就闖進來,連一點禮貌都沒有,這種人理他幹什麽?”
小方笑了。
就在他開始笑的時候,陽光的手已松開,他的身子已掠起,準備淩空下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