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死之間(第4/5頁)

他一只手握劍,另一只手慢慢地伸出,很慢很慢,然後忽然用最快的速度將豹皮掀起。

豹皮下果然有個人。

這個人不是水銀,不是衛天鵬,更不是那無名的劍客。

這個人是個女人,一個完全赤裸的女人。

小方一眼就可以確定他以前從未見過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和他以前所見過的任何女人都不同。

有什麽不同?

小方雖然說不出,卻已感覺到,一種極深入、極強烈的感覺,幾乎已深入到他的小腹。

他是個浪子。

他見過無數女人,也見過無數女人在他面前將自己赤裸。

她們的胴體都遠比這個女人更結實、更誘惑。

她看來不但蒼白而瘦弱,而且發育得並不好,但是她給人的感覺,卻可以深入到人類最原始的情欲。

因為她是個完全無助的人,完全沒有抵抗力,甚至連抵抗的意志都沒有。

因為她太軟弱,無論別人要怎麽對付她,她都只有承受。

——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對她做任何事。

一個女人如果給了男人這種感覺,無論對她自己,抑或對別人都是件很不幸的事。

因為這種感覺本身就是種引人犯罪的誘惑。

小方沖了出去,沖出了帳篷,帳篷外烈日如火。

他站在烈日下,心也仿佛有火焰在燃燒。

他已將情感克制得太久。

他不想犯罪。

汗珠又開始往下流,克制情欲有時比克制任何一種沖動都困難得多。

他沒有走遠,因為有些事他一定要弄清楚。

——這個女人是怎麽來的?衛天鵬他們到哪裏去了?

他再次走入帳篷時,她已經坐起來,用豹皮裹住了自己,用一雙充滿驚懼的眼睛看著他。

小方盡量避免去看她。

他不能忘記剛才那種感覺,也不能忘記她在豹皮下還是赤裸的。

可是有些話他一定要問,首先他一定要弄清楚她究竟是什麽人。

他問一句,她就回答一句。

她從不反抗,因為她既沒有反抗的力量,也沒有反抗的意志。

“你是誰?”

“我叫波娃。”

她的聲音柔怯,說的雖然是中原常用的語音,卻帶著很奇怪的腔調。

她看來雖然是漢人,卻無疑是在大漠中生長的,她的名字也是藏語。

“你是衛天鵬的人?”

“我不是。”

“你怎麽會到這裏來的?”

“我來等一個人。”

“等誰?”

“他姓方,是個男人,是個很好很好的男人。”

小方並不太驚異,所以立刻接著問:“你認得他?”

“不認得。”

“是誰叫你來等他的?”

“是我的主人。”

“你的主人是誰?”

“他也是個男人。”提到她的主人,她眼睛立刻露出種幾乎已接近凡人對神一樣的崇拜尊敬,“可是他比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威武強壯,只要他想做的事,沒有做不到的,只要他願意,他就會飛上青天,飛上聖母峰,就像一只鷹。”

“一只鷹?”小方終於明白,“他的名字是不是叫蔔鷹?”

她在這裏,是蔔鷹叫她來的。

衛天鵬他們不在這裏,當然也是被蔔鷹逼走的。

他替小方逼走了衛天鵬和水銀,替小方擊敗了那可怕的無名劍客。

只要他願意,什麽事他都能做得到。

小方忽然覺得很憤怒。

他本來應該感激才對,但是他的憤怒卻遠比感激更強烈。

那個殺人的劍客是他的對手,他們間的生死決戰跟別人全無關系,就算他戰敗、戰死,也是他的事。

他幾乎忍不住要沖出去,去找蔔鷹,去告訴這個自命不凡的人,有些事是一定要自己做的——自己的戰鬥要自己去打,自己的尊嚴要自己來保護,自己的命也一樣。

他還有汗可流,還有血可流,那個自大的人憑什麽要來管他的閑事!

她一直在看著他,眼中已不再有畏懼,忽然輕輕地說:“我知道你一定就是我在等的人。”

“你知道?”

“我看得出你是個好人。”她垂下頭,“因為你沒有欺負我。”

人類平等,每個人都有不受欺負的權利,可是對她來說,能夠不受欺負,已經是很難得的幸運。

她曾經忍受過多少人的欺壓淩侮?在她說的這句話中,隱藏著多少辛酸不幸?

小方的憤怒忽消失,變為憐憫同情。

她又擡起頭,直視著他:“我也看得出你需要什麽,你要的,我都給你。”

小方的心跳加快時,她已站起來,赤裸裸地站起來。

他想逃避時,她已在他懷裏。

“求求你,不要拋下我,這是我第一次心甘情願給一個男人,你一定要讓我服侍你,讓你快樂。”

他不再逃避。

他不能、不想,也不忍再拒絕逃避,因為她太柔弱、太溫順、太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