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恩重仇深(第5/7頁)

卓長卿隨後掠來,沉聲道:“這廝可是死了?”

溫瑾冷笑一聲,道:“讓他這樣死掉,豈非太便宜了他!”

將喬遷又自提了回來,往唐義面上一拋。唐義俯身望處,只見這奸狡兇猾的漢子此刻動也不動地伏在地上,雖似已死去,但仔細一望,他背後項上大椎下數第十四節兩旁各開三寸處的左右志堂大穴外,尚露半枚無影神針並未深入,顯見只是穴道被點,並未致命。

這種手法認穴之準尚在其次,勁力拿捏得恰到好處,卻當真是駭人聽聞。唐義目光望處,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他本是暗器名門之徒,但此刻見了這種手法,心下仍為之駭然,呆呆地愣了半晌,訥訥道:“小人在暗中偷擊快刀會眾之際,所發暗器,大半被人擊落,是以快刀會眾,才能逃脫大半生命。其時小人就在暗中駭異,不知是誰的暗器手法竟是那般驚人,此刻想來,想必就是姑娘。”

溫瑾微微一笑,道:“那時我也在奇怪,伏在暗中施放的暗器,怎的那般霸道。我先還以為只是鐵蒺藜、梅花針一類的暗器,又以為是那萬妙真君尹凡,或是花郎畢五等人,躲在暗中搗亂,本想查個清楚——”

她微笑一下,向卓長卿輕瞟一眼:“但後來被你一追,再查也查不出了,卻萬萬想不到暗中偷襲之人,竟是唐門弟子,更想不到那些暗器,居然是無影神針……”

卓長卿此刻心中已盡恍然,忖道:“難怪她說暗器她雖發過,卻僅是救人而已,唉——我真的險些錯怪了她。看來江湖詭譎,的確是令人難以猜測。”

向溫瑾微微一笑,這一笑之中,慚愧、抱歉之意,兼而有之。

溫瑾忍不住嬌笑一下,垂下頭去,心中大是安慰。

卓長卿突又恨聲道:“想不到這姓喬的如此歹毒!那快刀、紅巾兩會的門人,與他素無冤仇,他何苦下此毒手!”

唐義沉聲說道:“這廝如此做法,一來,是想以此擾亂武林中人的耳目,使得天下大亂,他卻乘亂取利;再者,他又想嫁禍於紅衣娘娘,讓武林中人以為這些事都是紅衣娘娘所做;三來,他與快刀丁七,以及紅巾三傑都結有梁子,他此舉自是乘機復仇;四來,他如此一做,卻又使得敝門無形中結下許多仇家,如果他一說出來,勢必要引起軒然大波,他便可以此來要挾敝門,說不定他以後還要再挑撥與快刀、紅巾兩會有交情的武林豪士,到蜀中來向敝門尋仇;五來,他自然是以此消除異己,培植自己的勢力;六來,聞道他在江湖中要另外再起門戶,江湖中幾個新起的門派被他完全消滅之後,他如有什麽舉動,自然事半功倍——”

他滔滔不絕,一口氣說到這裏,緩聲稍頓一下,道:“總之此人之奸狡,實在是罪無可恕。小人雖早已對這廝痛恨入骨,但怎奈小人的師叔卻對他十分信任,是以小人,人微言輕,自也無可奈何。此刻他被兩位擒住,又想出賣敝門,不但小人聽到,那邊還有數十個證人!是以小人才不顧自身安危,將這廝計謀揭穿,擒回蜀中,交到掌門人面前,正以家法,讓這廝也知道反復無義、奸狡兇猾之人,該有什麽下場!”

說到這裏,他突然仰天長嘆一聲,道:“至於小人此刻卻也泄出本門秘密,雖然此舉是為了本門著想,但只怕——唉。”

又自嘆一聲,倏然頓住語聲。

卓長卿皺眉道:“你那七位師叔呢,怎麽未見同來?”

唐義恨聲道:“這自然又是這廝所弄的花樣!他將小人乘黑夜之中,由一條密道,悄悄帶到這裏來,裝在木棺之中,卻讓小人的七位師叔。翌日和武林豪士一起赴約,等到翌日晚間,那時這‘天目大會’必然已告結束,勝負已可分出,再經這條山道出去的,必定是經過一番苦鬥之後得勝的高手,這廝便叫小人即時突然自棺中施放暗器,又讓小人的七位師叔在外相應,裏應外合,一舉奏功。”

卓長卿心頭一涼,暗忖:“黑暗之中,驟遇此變,縱然身手絕頂,只怕也難逃出毒手。唉——此人怎的如此狠毒,竟想將天下英豪,一網打盡!只是他智者千慮,終有一失,卻想不到我會誤打誤撞地將此奸謀揭破,看來天網雖疏,卻當真是疏而不漏哩!”

目光一轉,轉向溫瑾,兩人心意相仿,彼此心中,俱都不禁為之感慨不已。

只見唐義肅立半晌,恭聲又道:“小人所知不言,所言不盡,兩位如肯恕過小人方才之過,小人立時便請告退,不但從此足跡絕不入天目方圓百裏一步,便是小人的師長,也必定永遠感激兩位的大德。”

他語聲微頓,突然一挺胸膛,又道:“若是兩位不願恕卻小人之罪,小人自知學藝不精,絕不是兩位的敵手,但憑兩位處置,小人絕不皺一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