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恩怨纏結(第4/7頁)

他又自長嘆一聲,像是十分悲哀的樣子。卓長卿劍眉一軒,突地問道:“此事既是恁地隱秘,卻不知老丈又是怎麽知道的?”

高冠羽士微微一笑,神色之間,絲毫未顯驚慌之態,緩緩說道:“老夫壯年之時,曾經深入苗疆采藥,在荒山之中,遇見一個垂死的苗人,這苗人便是曾經參與此事,又被溫如玉殺之滅口的。他臨死之際,將這件事告訴了我,還讓我為他復仇,只是——”

他語聲微頓,嘆息一聲,方自接口道:“我自問武功不是那溫如玉的敵手,又不敢將此事隨便告訴別人,是以便只有任憑這件慘絕人寰之事,在武林中隱藏如許多年。唉——其實老夫卻是時時刻刻想將此事了卻的。”

他目光一擡,筆直地望向卓長卿,沉聲又道:“如今我將這件在武林中,已近湮沒的秘聞告訴兄台,兄台可知道是為什麽嗎?”

卓長卿道:“正想請教。”

高冠羽士目光微轉,正色又道:“兄台少年英俊,不但聰慧絕人,而且正氣凜然。老夫自問雙眼不盲,行走江湖,亦有數十年,卻從未見過有如兄台這樣的少年俠士。想那溫如玉明知與兄台仇不可解,卻仍然將自己唯一愛護之人托付給兄台,因此可知,這女魔頭雖然是驕橫兇酷,對兄台卻也是十分器重的。”

卓長卿微一擺手,正待謙謝幾句,卻聽這高冠羽士又道:“老夫與兄台萍水相逢,便將這等重大之事,告訴兄台,為的是想請兄台將此事了卻,也免得梁孟雙俠冤沉海底。老夫雖已老朽,但為著此事,只要兄台有用得著老夫之處,老夫也願拼盡全力,以供鞭策。”

卓長卿劍眉微軒,朗聲道:“這等淒慘之事,莫說與小可尚有關系,只要小可知道,也萬無袖手之理,只是——”

他長嘆一聲,緩緩垂下目光,接口又道:“那溫如玉的武功,的確是驚人無比。小可也不是她的敵手,是以——唉,小可連自家的殺父深仇,都無法報得,又怎能替老丈效力呢?”

高冠羽士捋須一笑,道:“這個老夫也知道。兄台武功雖不如那醜人溫如玉,卻也未見相差多遠,只要兄台稍加智計,便不難將此魔頭除去。”

卓長卿微一皺眉,心念數轉,突地說道:“老丈可是要小可將此事告訴溫瑾,讓她們兩人之間,先起沖突,然後——”

高冠羽士撫掌笑道:“兄台確是驚世絕才,萬事俱能洞悉先機。想那溫瑾若是知道她自己奉之以母的恩師,卻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焉有不為自己父母復仇之理?那溫如玉一生孤僻兇殘,對她卻是千真萬確地真心愛護,溫瑾縱然對她動手,她卻是必定不會傷害溫瑾,甚至還會心甘情願地讓溫瑾殺死亦未可知——”

卓長卿目光動處,只見這高冠羽士目光之中,得意已極,生像是與那醜人溫如玉也有著什麽深仇大恨一樣,心中不禁一動,接口問道:“既是如此,老丈何不直接將此事告訴溫瑾?”

高冠羽士伸手取起面前酒杯,啜了一口,神色不變地說道:“老夫若直接將此事說出,那溫如玉若是知道,豈肯放過我?唉——老夫老矣,昔年豪氣,今已消去,也變得有些貪生畏死起來。唉——說來的確汗顏得很。”

他放下了酒杯,不等卓長卿說話,卻又自顧接著往下說道:“方才我在林木之中,見到兄台獨立長嘆,便知道兄台心中,一定是為著兩事憂煩,不能自解——”

他微微一笑,接道:“兄台所煩憂的第一件事,自是為了那溫如玉要叫閣下娶溫瑾為妻,那時兄台還不知道此中內情,心中極為不願和自己不共戴天仇人的徒弟結為夫婦,但卻又答應了那溫如玉,因之心中煩惱,卻又無法向人說出,更無法求人幫助。老夫若是猜得不錯,那麽兄台心中第一件煩惱,此刻想必不會再有了。”

卓長卿軒眉一嘆,朗聲接道:“若論凡事俱能洞悉先機,只怕老丈還要遠在小可之上哩!”

心中卻在暗中尋思道:“方才我僅只在林邊嘆息一聲,這高冠羽士便已猜中我的心事,但他明明已知我是為了何事嘆息,卻又為何要再三追問我?看來此人外貌雖是光明磊落,心中卻不知對我暗藏著什麽心機呢!”

目光擡處,只見那高冠羽士又自捋須一笑,緩緩地說道:“老夫遇事,雖也能事先猜著三分先機,遇人也能猜中別人三分心事,但這不過是全憑老夫漂泊人海數十年,積得的一點閱歷經驗而已,怎比得兄台年輕英俊,天縱奇才?唉!兄台若是到了老夫這等年紀,普天之下,無論心智、武功,只怕再也找不到一個能與兄台頡頏之人了。”

卓長卿微笑一下,口中謙謝不已,心中卻又自尋思道:“這高冠羽士自從一見我面,每一句話中都少不了恭維我兩句。他武功顯然較我高些,年齡更比我大了許多,竟對我如此客氣,卻又是為的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