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恩怨纏結(第5/7頁)

他閱歷雖淺,但方才已覺這高冠羽士有些可疑之處,此刻更覺得他如此結交自己,必定有著什麽深意。

高冠羽士手中輕撚長髯,見到他瞪著眼睛出神,一笑而道:“兄台心中所憂慮著的第二件事麽,老夫此刻也猜上一猜,如若老夫猜得不錯,那麽——”

卓長卿微笑接口道:“莫非老丈對小可這第二件心事,也有什麽化解的方法麽?”

高冠羽士笑容一斂,正容說道:“老夫與兄台雖然是浮萍偶聚,相識甚淺,但也已看出兄台非但天資絕頂,聰慧超人,而且是個生具至情至性的熱血男兒。兄台心中所在憂慮的第二件事,倒不是為著兄台自己,卻是為著成千成百不遠千裏趕來的武林豪士。”

他語聲一頓,目光直注卓長卿的面目之上,緩緩又道:“老夫方才所說的話,絕非故意恭維,確實句句出自肺腑,而老夫自信雙眼不盲,對兄台的為人,也不會看錯,是以……”

他微微一笑:“老夫自信這第二件事麽,也萬萬不會猜錯。”

他目光一轉,卻見卓長卿正自含笑凝神傾聽,卻並不答話,便又接道:“紅衣娘娘溫如玉蟄居苗疆四十年,一向不大過問武林中事,這卻並非因她生性恬淡,無意名利,而是她對武林中的一些前輩異人,心存畏懼,是以不敢出來為非作歹而已。

“但近年來,這些前輩異人,不是已經物化仙去,便是封劍已久,再也不問世事。這紅衣娘娘靜極思動,早就想在江湖間掀些風浪,這‘天目之會’,名雖是為其徒擇婿會友,其實卻是這位魔頭想借機將天下武林豪士一網打盡。這點兄台想必也從她說話之間看出來了,是以兄台便在憂郁,如何才能將武林中這場劫難消弭。”

他略微歇息一下,卓長卿心中卻怦然一動,接口問道:“難道老丈有何妙策,能解開小可心中這件憂郁之事嗎?”

高冠羽士微笑一下,目光之中,淡淡掠過一絲極為得意的神采,端起面前酒杯,仰首一幹而盡,含笑說道:“老夫這第二件事,猜得還不錯吧?”

其實卓長卿方才那句話,已無殊告訴他自己心中所憂慮的正是此事,是以他便根本不必等待回答,又自斟了一杯酒,接著說道:“此事的確並非易與,難怪兄台心中憂郁。想那紅衣娘娘在天目山中設下的香餌,俱是武林中人夢寐難求之物。這些人不惜遠道而來,兄台若在此刻加以阻止,他們又怎會心甘情願地放棄,又怎會相信兄台的話?只怕他們還當兄台想獨吞這些珍寶呢!”

卓長卿一皺雙眉道:“是了,想他們又怎會聽從我的話,心甘情願地放棄這些珍寶呢?唉——那醜人溫如玉不知在天目山裏,設下什麽古怪花樣、惡毒陷阱,可憐這些人卻一點也不知道。”

這個初涉江湖的少年,雖然對那高冠羽士已生疑惑之心,但此刻卻又不禁為他的這番言語所動,竟又將心中盼話說了出來。

高冠羽士故意俯首沉吟半晌,擡頭一笑,緩緩說道:“老夫方才對兄台說的那個故事,不但能將兄台心中第一件憂慮之事化解,兄台這第二件心事,卻也要依靠這個故事,才能化解得開。”

卓長卿不禁為之一怔,說道:“這是為了何故呢?”

高冠羽士一笑道:“兄台若在會期之前,趕到天目山去,將老夫方才所說的那個故事,一字不漏地對那溫瑾再說一遍,那麽——哈哈!”

他仰首狂笑數聲,接著又道:“想那溫瑾若是稍有人性,怎會再有半刻遲疑?必定立即去尋那女魔頭報仇。兄台若在旁邊稍加援手,那紅衣娘娘武功再高,卻也不見得能逃出兩位的手下,哈哈——昔年梁孟雙俠,夫唱婦隨,天下艷羨,今日兄台與那位溫姑娘,不但同仇敵愾,而且珠聯璧合,此番若能聯手誅此魑魅,又將為武林添一佳話。”

他笑容滿面地舉起面前酒杯,大笑又道:“這麽一來,元兇既除,天目之會,就算能夠如期舉行,但那魔頭設下的諸般陷阱,想必也將變成兄台與溫姑娘的迎賓戰宴,這場武林劫難,豈非消弭於無形?來,來,且容老夫先敬兄台一杯。”

仰首一幹而盡,擡目望去,卻見卓長卿雙目望著面前的酒杯出神,雙手放在桌上,動也未動,對那酒杯碰都沒有碰一下。

高冠羽士面容微變,舉著酒杯的手,半晌放不下去。在這一瞬間,他面上的表情,突地變得十分獰惡,先前那種凜然的正氣,也自消去無影,只是卓長卿目光低垂,並未看到而已。

等到他那微帶迷惑的雙目,緩緩自酒杯移到高冠羽士面上的時候,這高冠羽士面上的獰惡之色,竟又從他嘴角所泛起的一絲微笑中化去。

於是,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他還是無法知道這高冠羽士究竟是何許人物,也未能知道此人的真正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