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妙手復嬌容(第4/12頁)

這四人相互之間,關系本已是如此微妙,造物主卻偏偏還要他們在如此微妙的情況下遇在一起。

王憐花默然凝思了半晌,終於緩緩回過身來,拿起了一副新的刀剪,捏起了朱七七的眼皮。

他左手雖然已將朱七七眼皮捏起,右手的剪刀也已觸及她的眼皮,但這一刀卻遲遲不肯剪將下去,只是凝目瞧著沈浪,似已瞧得出神。

沈浪忍不住問道:“兄台為何還不下手?”

王憐花說道:“小弟此刻心思極為紛亂,精神不能集中,若是胡亂下手,只怕傷了這位姑娘的容顏。”

沈浪奇道:“兄台心思為何突然紛亂起來?”

王憐花微微一笑,道:“小弟正在思索,待小弟將這兩位姑娘玉體復原之後,不知兄台會如何對待小弟?”

沈浪笑道:“自是以朋友相待,兄台為何多疑?”

王憐花道:“小弟方才兩番出手相試,兄台難道並未放在心上,兄台難道並未認為小弟有故意出手傷害兄台之心。”

沈浪含笑道:“我與你素無冤仇,你為何要出手害我?”

王憐花展顏而笑,道:“既是如此,小弟便放心了,但望兄台永遠莫忘記此刻所說的話,永遠以朋友相待於我。”

沈浪道:“兄台若不相棄,小弟自不敢忘。”

王憐花笑道:“好……”忽然放下刀剪,走了開去。

沈浪忍不住再次問道:“兄台此刻為何還不下手?”

王憐花笑道:“兄台既肯折節與小弟訂交,小弟自該先敬兄台三杯。”尋了兩個茶盞,自壇中滿滿倒了兩盞白酒。

沈浪道:“但……但這位姑娘……”

王憐花道:“兄台只管放心,這位姑娘的容顏,自有小弟負責為她恢復,兄台此刻先暫且住手,亦自無妨。”

他已將兩杯酒送了過來,沈浪自然只得頓住手勢,接過酒杯。

王憐花舉杯笑道:“這一杯酒謹祝兄台多福多壽,更願兄台從今而後,能將小弟引為心腹之交,患難與共。”

沈浪亦自舉杯笑道:“多謝……”

這時朱七七神智方自漸漸清醒,無意間轉目一望,只見沈浪已將王憐花送來的酒送到唇邊。

她方才雖然對沈浪有些不滿,她雖也明知自己此刻只要一出聲說話,王憐花便未必肯再出手,自己或許永遠都要如此醜八怪的模樣,但她見到沈浪要喝王憐花倒的酒,她什麽也顧不得了,情急之下突然放聲大喝道:“放下……”

她也許久未曾說話,此刻驟然出聲,語聲不免有些模糊不清,王憐花與沈浪齊地一驚,沈浪回首問道:“姑娘你說什麽?”

朱七七本來想說的是:“放下酒杯,酒中有毒。”

但她實也未曾想到自己這一出口竟能說得出聲音來。

在做了許多日子的啞巴之後,語聲驟然恢復,她心情的激動與驚喜,自非他人所能想象。

她說出“放下”兩個字後,自己竟被自己驚得怔住了,許久許久,說不出第二個字來。

王憐花目光閃動,突然一步掠去,拍了她頦下啞穴,她再想說話,卻已說不出了,空自急出了一身冷汗。

沈浪皺眉道:“王兄為何不讓這位姑娘說話?”

王憐花笑道:“這位姑娘實已受驚過巨,神智猶未平靜,此刻語聲一經恢復,身子一能動彈,便說不定會做出些瘋狂之事,小弟方才幾乎忘記此點,此刻既已想起,還是讓她多歇歇的好。”語聲微頓,再次舉杯,道:“請。”

沈浪微一遲疑,但見王憐花已自一幹而盡,他自然也只有仰首喝了下去——朱七七在一旁已瞧得急出了眼淚。

王憐花又自倒滿一杯,笑道:“這一杯謹祝兄台……”

他善頌善禱,滿口吉言,沈浪不知不覺間,已將三杯酒俱都喝了下去。

朱七七全身都已涼了,那日在地牢之中,這王憐花含恨的語聲,此刻似乎又在她耳邊響起。

“沈浪……沈浪……好啊,我倒要瞧瞧他究竟是怎麽樣的人物……我偏偏要叫他死在我的面前。”

她似乎已可瞧見沈浪七孔流血、翻身跌倒的模樣,她唯願方才那三杯毒酒,是自己喝下去的。

月色漸漸升高,連熊貓兒都等著有些奇怪了。

歐陽喜更是不住頓足,道:“怎地還不出來?”

此刻室中已久久再無異常的響動,但這出奇的靜默,反而更易動人疑心,熊貓兒嘆了口氣,道:“看來這真比生孩子還要困難。”

廳前已開上酒飯,但三人誰也無心享用。

歐陽喜喃喃道:“出了事了,必定是出了事了……”

斜眼瞧了瞧熊貓兒:“怎樣?還要呆等下去。”

熊貓兒沉吟道:“再等片刻……再等片刻。”

金無望突然冷冷道:“再等片刻若是出了事,這責任可是你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