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嚇壞人的新娘子 (第2/5頁)
朱衣老人又打斷了他的話,怒道:“你以為我們是為了什麽要來送你的?怕你走不動?你以為我們出來一次很容易?”
綠袍老人道:“我們來就是要你明白,你們這次能逃出來,全是運氣,所以此後你只要活著一天,就離他愈遠愈好!永遠不要再回來,更不要動殺他的念頭,否則你就算還能活著,也會覺得生不如死。”
朱衣老人長長嘆了口氣,道:“就和我們一樣,覺得生不如死。”
綠袍老人道:“若是別人落在他手中,必死無疑,但是你……他可能還會留著你,就像留著我們一樣,他無聊時,就會拿你做對手來消遣。”
朱衣老人道:“因為他只有拿我們這種人做對手,才會多少覺得有點樂趣。”
綠袍老人道:“但我們卻不願你重蹈我們的覆轍,做他的玩物,否則你是死是活,和我們又有什麽關系?”
朱衣老人目光遙視著窗外的遠山,緩緩道:“我們已老了,已快死了,等我們死後,他別無對手可尋時,一定會覺得很寂寞……”
綠袍老人目中閃著光,道:“那就是我們對他的報復!因為除此之外,我們就再也找不出第二種報復的法子了!”
蕭十一郎靜靜地聽著,似已說不出話來。
車馬突然停下。
朱衣老人推開了車門,道:“走,快走吧,走得愈遠愈好。”
綠袍老人道:“你若敢再回來,就算他不殺你,我們也一定要你的命!”
前面,已是大道。
車馬又已絕塵而去,蕭十一郎和沈璧君還站在路口發著怔。
沈璧君的臉色發白,突然道:“你想,這兩人會不會是‘他’故意派來嚇我們的?”
蕭十一郎想也沒有想,斷然道:“絕不會!”
沈璧君道:“為什麽?”
蕭十一郎道:“這兩人也許會無緣無故地就殺死幾百個人,但卻絕不會說一句謊。”
沈璧君道:“為什麽?他們究竟是誰?”
蕭十一郎道:“二十年來,武林中只怕沒有比他們更有名,更可怕的人了,江湖中人只要聽到他們的名字……”
他還沒有說出他們的名字,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鼓樂聲。
蕭十一郎擡起頭,就看到一行人馬,自路那邊蜿蜒而來。
對子馬和鼓樂手後面,還有頂花轎。
是新娘子坐的花轎。
新郎官頭戴金花,身穿蟒袍,騎著匹毛色純白,全無雜色的高頭大馬,走在行列最前面。
世上所有的新郎官,一定都是滿面喜氣,得意洋洋的——尤其是新娘子已坐在花轎裏的時候。
一個人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也很怕看到別人開心得意的樣子。
蕭十一郎平時本不是如此自私小氣的人,但今天卻是例外,他也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突然彎下腰去咳嗽起來。
沈璧君頭雖是擡著的,但眼睛裏卻什麽也瞧不見,看到別人的花轎,她就會想到自己坐在花轎裏的時候。
那時她心裏還充滿了美麗的幻想,幸福的憧憬。
但現在呢?
她只希望現在坐在花轎裏的這位新娘子,莫要遭遇到和她同樣的事,除了自己的丈夫外,莫要再愛上第二個男人。
新郎官坐在馬上,頭擡得很高。
一個人在得意的時候,總喜歡看著別人的樣子,總希望別人也在看他,總覺得別人也應該能分享他的快樂。
但這新郎官也是例外。他人雖坐在馬上,一顆心卻早已鉆入花轎裏,除了他的新娘子外,全世界所有的人他都沒有放在心上、瞧在眼裏。
因為這新娘他得來實在太不容易。
為了她,他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氣。
為了她,他身上的肉也不知少了多少斤。
他本來幾乎已絕望,誰知她卻忽然點了頭。
“唉,女人的心。”
現在,受苦受難的日子總算已過去,她總算已是他的。
眼見花轎就要擡進門,新娘子就要進洞房了。
想到這裏,他百把斤重的身子忽然輕得好像要從馬背上飄了起來。
他擡頭看了看天,又低頭看了看地。
“唉,真是謝天謝地。”
八匹對子馬,十六個吹鼓手後面,就是那頂八人擡的花轎。
轎簾當然是垂著的。
別的新娘子一上了花轎,最刁蠻、最調皮的人也會變成呆子,動也不敢動,響也不敢響,甚至連放個屁都不敢,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忍著。
但這新娘子,也是例外。
簾子居然被掀開了一線,新娘子居然躲在轎子裏向外偷看。
蕭十一郎剛擡起頭,就看到簾子後面那雙骨碌碌四面亂轉的眼睛。
他也忍不住覺得很好笑:“人還在花轎裏,已憋不住了,以後那還得了?”
這樣的新娘子已經很少見了,誰知更少見的事還在後頭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