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一葉扁舟長江破浪鬥幫匪(第5/7頁)

船家也是一番好意,可並沒打招呼,就收篷把船放慢了,預備貼近了碼頭撥船頭攏岸。

鷹爪王忙扭頭向後梢的船家喝問道:“你們問誰了就收篷?你看前面那只大客船了嗎?我們跟它走了一道子,咱們這個小漁船沒叫它給比下了,真叫不含糊。船家把風篷扯足了,走著我告訴你,反正不能在這裏歇了。我跟那只客船有點過節兒,咱們這回是兩痛快的事,別找別扭,要追不上那只船,酒錢船錢我可全省下了。”

船家一聽忙把風篷扯起,陪笑臉道:“老爺子你錯怪我們了。我們不知您老另有原故,我們是好意,想著就是頂半夜趕到了,您說已過半夜不能下船,在這攏岸,爺台們用什麽方便些。我們莫說一天半天的用不著上岸,就是十天八天也有吃的,爺台可是要跟著那只船麽?”

鷹爪王見船又照舊駛下來,自己遂也藹然的扭轉身來,向管船的說道:“其實不是什麽要緊事,佛受一爐香,人爭一口氣!我先是雇他這船,不料他看我們這外鄉人,他誠心要敲我們爺們的竹杠。一天的路兒,他向我要四兩銀子,飯錢在外另算,要緊趕著走,還得加一半船錢。管船的,你說這是欺侮外鄉人不是?我們到秦淮河坐花船去也沒這麽貴吧?我說你這船價也太貴了,難道別人走兩天,你能走一天嗎?他道:這也差不多吧!他的船敢保比別的船快,他的船身輕,風篷是油綿綢,不論風雪雨霧,別的船的風帆張不起來時,他這船照樣的能走,船價貴點總值吧……管船的,我這人別看叨長了些年歲,還是拗性。我就不認吃這種虧,我一氣,索性不再雇他們這條船,所以才找到你這來。你這只小船居然沒被他的船給甩下,我非常高興。大約他跟咱是一趟道,所以我盼著,好歹別叫他落下咱。到了地方,你教訓他幾句,叫他往後巾欺負外鄉人。”

管船的聽了,半信半疑,隨說道:“爺台,咱們這條小船絕不會叫他落下咱。可是爺台,您還得認便宜,這是沒上船跟你要大價錢,您老嫌貴可以不坐,您要遇上那種可惡的船家,船走到半途,跟您找麻煩,您是幹生氣也得認頭。爺台,依我勸還是省些事吧!我也是使船的,車船店腳衙,這種人,您想想,何必慪氣呢?”

鷹爪王點頭道:“管船的,我就聽你相勸,不再理他。只是不論怎樣,還是得跟上他,暗含著跟上他,暗含著跟他較較勁。”

管船的只好答應,自己可疑心鷹爪王等大約是辦案的。

說話間可又走出六、七余裏來,這時天色可漸漸晚了。

果然過了方才那個碼頭,江面上船只漸漸稀少。

前面那船只走了這一道子,似乎沒有一點別的舉動,遠遠的望見他經過—個港岔子,隱隱聽得響了幾聲呼哨,又見從港岔子劃出一只梭形快艇。

這種梭艇,至多能坐—個人,可還有水手在內,在江面上可真快。

就見這梭艇竟追賊船,挨著賊船走了有十幾丈遠,倏的仍然翻回來,穿進港岔子而去。

趕到鷹爪王這條船封了那港岔子,再看那只梭艇,早巳不知去向。

太陽也落下去,水面上起了一層輕煙薄霧。

一輪紅日,如同車輪子那麽大,迎著水皮子看去,水面上起了萬道金蛇,微風掀起了輕波,蕩漾著紅日,真是奇景。

再往前走,天越黑地勢越野。

沿著江岸,是一色的江葦,讓風吹得“唰啦唰啦”直響,浪打船身,“嘩啦嘩啦”的兩種聲音合到一處,更顯得淒厲。

才走了裏許,天色已經黑上來,兩只船一前一後,竟然如飛的駛著。

這時再看江面上,半晌遇不上一只船。

這一大一小的船只,相隔一箭多地,可就顯著特別紮眼了。

地理圖夏侯英等這時全湊到船面上,夏侯英道:“堡主,江面這一沒有別的船,可就明顯著我們跟著他了。這一挑明了跟蹤,只怕他們這種湣不畏法的匪徒,未必吃這個,我們倒要提防著幫匪的暗算。”

鷹爪王冷笑道:“要是怕他有詭計,我們就不費這個事了。”

正說到這,眼前的情形大異,江面越發的寬了。

地勢遼闊,又是黑天裏行走,更顯得十分險惡。

鷹爪王因為方才那只梭形的小艇,顯然是那前面匪徒的黨羽了,恐防他們有什麽陰謀,此時注意監視前面船只的行動。

鷹爪王正從黑沉沉的江面上查看時,突發覺二十丈外的江面上,出現一只風船,船身很大;從下遊往上遊走,雖是逆水偏風,可走得非常快。

地理圖夏侯英是久走江湖的,較比甘忠、甘孝經驗多,忙向鷹爪王道:“堡主,這黑夜中竟還有別的商船麽?這真是怪事。”

當時前面那條船越走越近,船上竟“吱吱”的連發胡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