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雙俠宿店破奸謀

續命神醫萬柳堂暗暗詫異,又深自愧怍:憑我續命神醫萬柳堂,在淮陽派中雖在掌門人之下,可是論武功造詣,與掌門師兄實在伯仲之間;在江湖各派中,也是罕有敵手。

不料自下乾山,屢逢勁敵。

今夜這夜行人竟有這種好身手,連番示警,竟未能躡得此人蹤跡,我萬柳堂可算栽到家了。

自己明知不是人家的對手,不作無謂的追逐,飄身下來。

師兄已從過道裏縱出向自己一點首,用手一指東墻角,師兄弟飛身隱向墻隅。

鷹爪王附耳低聲道:“師弟,事涉蹊蹺,我們不要為匪徒愚弄了。”

說到這,把話頓住。

萬柳堂方要問師兄定是看出什麽差異來了,話沒出口,師兄突然用左肘一磕自己右臂,跟著過道裏櫃房風門一帶,亮光一閃。

那風一開,一點不帶聲息,跟著又關上,立刻仍是黑沉沉。

只一人,躡足輕步,撲向後院。

這師兄弟遂躡著店夥的後蹤,見他在自己住的窗下,點破窗紙,往裏窺視,略張望張望,立刻轉身奔了東南角一堵矮墻。

這店夥到了墻下,看他動作情形,似乎於武功上沒有什麽本領。

果然這店夥在墻根下擡頭往墻上看了又看,頗為遲疑,最後努力著往下一蹲身,往起一縱。

這段墻本不甚高,店夥往起一躥,倒是上半身已過了墻頭,雙臂伸張著一捋墻頭,倒是捋著了。

只是如絲的細雨還沒停,墻頭已經全濕透了,往下流著雨水,店夥又沒有真功夫,氣也提不住,哧溜的掉了下來。

噗的一聲,屁股先著地,仰面朝天的躺在泥水裏,雙俠險些沒有樂出來。

屋中的司徒謙和左恒,早有提防。

店夥從窗孔往裏窺察時,司徒謙早把燈又撥得暗了些,把床上的蚊帳落下半邊;自己和左恒躺在鋪上裝睡。

店夥也因為屋中太暗,看不真切,隱隱的似見床帳低垂,床鋪上有人睡覺。

自己既看不清楚,更不敢進屋去看,因為本店中幾個礙眼的,全是不費事,擺治的動不了啦!

這幾個稍有把握,又急於給主使的去報功送信,哪知沒摸著一點好處。

先前送水已摔了一下,這下子摔的更重。

屋中的司徒謙早在窗戶邊向外邊看他,更覺師傅、師叔已經監視著店夥。

店夥從墻頭上掉下來,司徒謙倒還忍的住笑,傻小子竟忘其所以笑出了聲,被司徒謙硬把嘴給堵住,可是“吭”的已有聲息。

幸而店夥被摔的暈頭轉向,哪還聽的見屋中的聲音?

屁股幾乎墩裂,疼的厲害還不敢出聲。

坐在泥水裏,左撐著身子呲呲牙,右撐著身子咧咧嘴。

這就是當局者迷,屋中人若是沒中了蒙藥,你摔下來的聲音,還會不把人驚動出來;既是沒有人發話,出來答聲,何致於再害怕呢?

這店夥稍緩了緩,慢慢站起來;這一來更不敢往墻上躥了,竟回身奔了前院。

萬柳堂十分詫異,這夥計既是店裏的人,他怎的不會開店門出去,反來費這麽大事?

自己懷疑無暇向師兄一問,隨同師兄躥上屋頂,暗中看這店夥,倒是想什麽法子出去。

只見那店夥溜到前院,竟從墻根堆積的船上廢棄用具裏搬出一板門來,搬到西南角上房的旁邊一間小矮屋前,把這扇木門豎立在這間小屋的房山那裏。

這扇板門稍見斜坡,賊使飛智,竟登著這扇門上了屋頂。

從這小屋的頂子上又爬上正房,從屋頂仍奔東小跨院,繞到墻頭,端詳了半晌,縱身一跳,翻下墻去。

這師兄弟見這店夥踏著泥濘的小道,直奔河岸。

雙俠遠遠的綴著,萬柳堂乘這時向鷹爪王道:“師兄,這店倒是怎麽回事,師兄在櫃房裏可看出什麽來?”

鷹爪王低聲把店中所見的情形,說了一番。

原來鷹爪王貼身到櫃房門口,隔著風門的破紙孔往裏看時,只見屋中燈光暗淡,只能微辨出屋中的景象。

那臨窗賬桌前並沒有人,桌上還放著賬本子;筆墨全散置在桌上,水牌子也推在桌角。

看情形,似乎投算完了帳;裏邊靠後墻一座大木炕,一個人靠外邊頭向裏腳沖外的睡著;更有一個卻是上半身在木炕上,下半身在下面耷拉著。

看情形是想上木炕睡去,沒容得上了木炕,就倒在那了。

這店夥把茶幾上一把茶壺拿起來,把裏面的茶滿倒在了痰盂裏面。

往外倒時,熱氣騰騰的,可見這壺茶方沏了不多時候。

那店夥把茶倒完了,仍把茶壺放在茶幾上,回身走向裏面。

把那管賬的先生拖到木炕上,把他安置好了,這才到賬桌上,把桌上全看遍了。

在先只疑心他是要偷竊財物,哪知他把抽屜裏的錢笸籮全看完了,仍然放在原處,把抽屜仍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