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歸雲堡怒傳俠義柬

續命神醫萬柳堂早防到匪黨不肯甘心,早晚要卷土重來。

匪黨來了三個人,是尚春陽為首,那兩個是邀來的死黨,一個叫麻頭鬼薛進,一個是南中海盜獨霸三湘許月明。

這三人全是一身本領,久闖江湖的巨盜,哪知一入歸雲堡,立刻困在堡中。

三人全是高來高去的功夫,只是全用不上了。

這歸雲堡前文已敘過,屋頂上滿布著野草山花,暗中隨著下面奇門的布置,暗裝著繃弓吊弩、穿地錦、倒須鉤。

凡是死門的道路,下面是走不出去,上面是步步埋伏。

還算那獨霸三湘許月明經的多、見的廣,略懂八卦生克之數,才趟上一張吊弩,趕緊招呼同黨落到下面。

倉猝間誤落在傷門,越走越找不著門戶,工夫一大,連方向全不知道了。

直轉了二個更次,好不容易找到生門,那麻頭鬼又走散了幫,獨霸三湘許月明只得跟尚陽春逃出堡來。

萬柳堂既然把麻頭鬼捉住,又發覺來人中竟有行家,遂派門徒們追趕。

那獨霸三湘許月明、衡山匪首尚陽春知道歸雲堡已有防備,拼命逃出堡來。

許月明機警異常,不走平坦的山道,反率領著尚春陽奔向乾山亂山中,不過被要路上的伏樁射了兩箭,依然逃出萬柳堂門徒之手。

那麻頭鬼薛進被擒之後,被萬柳堂盡情淩辱了一番,把他放出歸雲堡。

萬柳堂對這義女紫雲姑娘的家傳武功,全一一指教了一番,為是歸到碧竹庵門下,不致叫俠尼看出不合,把前功盡棄,得耽誤數年。

在歸雲堡住了月余,萬柳堂親自到石猴驛去了一次。

見簡老當家的把聶家的被害人全給收殮葬埋,自己這才放心。

遂把紫雲姑娘送到碧竹庵,拜在慈雲庵主的門下,姑娘以一身孽重,叩求庵主許她剃度。

庵主只是不許,說她不是佛門中人,只許她帶發修行,賜名修緣。

修緣的宿根夙慧,頗為庵主垂青,庵主將其一身絕技,傾心傳授,練的功夫突飛猛進。

可是她不僅是聰敏靈慧,天性還厚,庵主知道她的往事,時時的用佛家的因果來化解她—腔冤憤。

只是修緣常常背人隱泣,痛切全家的慘死,對於義父萬柳堂更是時刻不能去懷,每隔個三、五個月,就跪求師傅,準許到歸雲堡去探望義父。

萬柳堂倒恐怕她荒誤學業,自己既攔不住她,又怕她藝業未精,遭了仇家的暗算,只好自己隔幾個月到碧竹庵去看望她。

萬柳堂本是一身無掛礙的,想不到老來倒多了一層兒女牽纏,無法擺脫了。

續命神醫萬柳堂把修緣與自己遇合的經過,對師兄鷹爪王細說了一番。

大家聽了,不由贊嘆,鷹爪王道:“一飲一豚(原文如此,疑為啄),莫非前定,這番遇合,更是宿世之緣。我看姑娘這種冰雪聰明,卓絕的秉賦,絕非一般平庸女流之輩,將來得庵主的慈悲,定能昌大西嶽一派。不過那衡山五惡橫行江湖,綠林道全非常推重。將來她要為全家報仇,師弟你不要過於大意了,總要助她一臂之力才好。”

續命神醫萬柳堂含笑道:“我雖不能袖手,也要看她自己的造詣。要報不共戴天之仇,這是她個人的孝思不匱,我哪好阻止她,不過身列碧竹庵的門下,她武功造詣不到了爐火純青,庵主也不容她妄自行動,自貽門戶之羞。哪用得著我這個無用的義父操心呢!”

這時酒筵已擺,由莊丁伺侯著凈面後,仍回到客堂待茶。

這時萬柳堂又向鷹爪王問道:“師兄,此次忽然來到中州,又與庵主一路同行,敢是有什麽事麽?”

鷹爪王道:“事出非常,禍起不測!淮陽派的以往威名,被我一人斷送了。”

遂把撚匪作亂,欲取關中,自己恐怕恩兄楊文煥或罹匪禍,差大弟子華雲峰持書來接恩兄到淮上清風堡避禍,以致引起了無限風波等情一提。

續命神醫萬柳堂聽到了,不盡怒焰陡熾,向鷹爪王和慈雲庵主道:“師兄,庵主!我們兩派行道江湖,歷來不為己甚。雖則我們保不定跟水旱兩面的綠林道中人結怨,可是我們自問沒有趕盡殺絕,不為他人留有余地。如今鳳尾幫一班跳梁小醜,竟敢公然挑釁,與淮陽派西嶽派做對,虜劫兩家門下,蛇頭箭代柬,不啻是依仗著十二連環塢地險人多,示威逞勢。我們是為爭兩家固有威名,就擺上刀山劍樹也必要一試他鋒芒。可是彼逸我勞,身臨險地,處處陷著危機,就是勢均力敵,匪徒已先占著三分便宜,這真是匪徒狡惡之處。

“我們如若屆時不去踐約,這兩派的威名掃地,從此江湖沒有我們立足之地。這次是我兩家生死關頭,不論如何我們也得跟鳳尾幫一決雌雄。不過我風聞鳳尾幫自從中興之後,在浙南雁蕩山、水分關、十二連環塢立總舵之後,勢力越加雄厚,網羅大江南北的亡命之徒,歸入他舵下。內中很有些傑出的人才,為他幫中效死命,所以近年來的鳳尾幫未可輕視。我們這次要以全力應付,倘或一朝失勢,豈不把我兩派的威名喪盡?請問庵主,打算怎樣跟鳳尾幫解決此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