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卷 第 三 章 銀牌殺手(第3/4頁)

殷無悔一陣悲憤襲上心頭,一股哀傷湧上了他的大腦,休遠是因為要救他,而他卻無力救休遠,竟眼睜睜地看著休遠就這樣要喪命於敵人的手中,你叫他如何不怒?叫他如何不悲?

他並不知道對方只是想制住休遠的穴道,他只道休遠定死無疑。他的心似乎全都被撕碎,有血在滴,從心中滴在體內,墩起了一片如怒潮般的狂響,然後從心中湧到肺部,肺也似被這悲憤的狂潮沖碎,帶著一陣碎裂的狂響湧上喉際,聲帶也被擠開。

“狗賊,我要你血債血還!”湧出口時,卻是一陣嘶啞而破碎的聲音,空氣也被沖擊得有些碎裂,所有人的心神全都被這破碎的狂吼沖擊得有一種想要破碎的感覺。用劍的,劍緩了一緩;用刀的,刀慢了片刻。刀風、劍氣都有一種被沖碎的感覺。這片密密的樹林中,這茫茫的夜幕裏,至少有兩個東西不是破碎的,更沒有緩和之意,而是更疾、更快。

其實那也不是什麽特殊的東西,只是兩顆普普通通的鐵彈。本來那旋轉之時有一點點的破空之聲,但現在沒了,那破空之聲被殷無悔那破裂的狂吼給撕成了無數的破片,浮遊於茫茫的黑夜裏,飄蕩在無邊的宇宙中。

其實還有一個人也沒有被這毀懷性的狂吼震驚,他甚至並沒有聽到這一聲狂吼,那是因為他太投入了,投入在兩枚鐵彈之間。這個人便是兩枚鐵彈的發射之人淩海,他趕到得很及時,不僅及時而且恰到好處,他一立上樹梢便發現了休遠的危機。遠水救不了近火,話雖是如此說,但那要看是什麽人,那要看是什麽水。

淩家的暗器絕非浪得虛名的,淩家的暗器絕對不是好惹的,暗器本就適於長攻,那救救遠處的火又有何防?不過淩海的確沒有考慮的余地。或者說,這種形式,這種場面的確太危急了。

淩海沒有必要考慮,他救人從來都不會考慮。他只是從懷中摸出兩枚鐵彈。不多,只有兩枚,他身上——共也就十枚鐵彈,那還是他做淩家少爺時玩耍之物。三年前,他動用過,但他並沒有把那殺過仇人,染過仇人之血的鐵彈拋棄,他很珍惜地揣在懷裏,每天都放在懷中。那是一種血的印記,那是一種往事儲存的容器,看到鐵彈,他便會想起失去的童年,想起逝去的親人。三年中他的淚水已洗幹了鐵彈上的血跡,他和鐵彈的感情更深,那是他身上惟一未染過毒的暗器,但卻是他感情最投入的一種暗器。

淩海救人心切,心切便會最用心去救人,最用心當然選用最投入的暗器,而非最毒的暗器。

淩海的出現,還沒有人注意到,一來是因為他的速度太快,比夜間捕食的貓頭鷹更快更疾,若山野裏有人過路的話,肯定會說山間有狐仙在飛,只有妖怪才有這麽快的速度;二來是因為淩海一身青衣,本就是很好的保護色,在夜幕中,青色本就很融入夜色;三來是因為他們的心神全都投入到了這裏的戰場之中,並沒有留意外來人員,有人看到了但他們卻被殷無悔那驚天動地的一吼給震懾。

那兩顆鐵彈所走的弧線真是奇妙得很,那簡直像是一個活物一般;專找那名持劍刺向休遠之劍手的眼睛死角走,而且迅疾異常。

淩海的心神完全投入到了鐵彈的運行中去,他的精神緊鎖著兩顆鐵彈。這不能有一絲的誤差,否則將會抱憾終生。不可否認,休遠是一個絕美的姑娘,但她卻是佛門中人,她不僅絕美,而且個性很討人喜歡,直爽坦率,純潔得如一張白紙。不知世間的醜與惡,只有好與壞之分,這是最吸引人的純真。在心底深處,淩海並非不喜歡這多情的小尼姑,只是他不得不回避。因為他有孫平兒,而對方有佛門戒律。

殷無悔有了感應,他感應到了淩海的來臨,他的眼角斜瞟了一下,看到了兩枚飛旋疾如流星的鐵彈,他的精神為之一振,他的怒火,他的悲憤,全都在劍上發泄了出來,變成了一片狂潮般的殺意。

那十名殺手似乎突然感覺到了一陣來自地獄的寒風。不禁打了個冷顫。他們從來都沒有遇到這樣的殺氣。這樣濃的殺意,濃得幾乎快要變成實體,他們所殺的入從來都是手到擒來,根本沒有反擊的機會,這使得他們對待敵人有些輕心。但今天卻一連受挫,以十個大男人對付三個小尼姑也要花費這麽大的力氣,令他們有些泄氣,而又遇到殷無悔這樣的劍手,更是氣餒得很。

被圍在圈內的三個小尼姑心中也是無比的悲憤,所以她們的劍中居然也能逼出一股慘烈的氣勢,大有—往無回的心思。她們的腳在橫權、樹杆、小枝枝上不斷地移位、換向,雖然只有方寸的空間,雖然都是—些橫七豎八、雜亂無章的落腳點,但她們依然非常精確地選準了方位,選準了角度,和她們的身形配合得異常默契,而且這三個人的劍招相互搭配,結成一片嚴密的殺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