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換日出世(第2/15頁)

莫斂鋒急聲道:“只怕禦泠堂寧可兌子也要傷害於你,如此豈不是讓物師伯為難?”此言倒是實情,如果青霜令使執意不惜兌子亦要除去景成像,愚大師投鼠忌器自是難辦;若稍有退讓又可能影響局勢。

景成像臉色一沉,復又朗然,哈哈大笑:“我意已決。既然如此便去做那中宮老將,愚大師看在我的面上必也不會輸棋吧……”言罷頭也不回地跳下漸離崖,站在老將的位置上。

莫斂鋒長嘆一聲,忽亦躍身而下。他出指點倒水柔清,將她一把拋上漸離崖頂,朗聲道:“小女自幼失母,斂鋒願代她涉險。”自己則占住了水柔清空下的右馬位。

青霜令使不發一聲,默見四大家族分派已定,這才擡頭望向愚大師,冷然道:“前輩不是一向自負棋力天下無雙麽,卻不知此刻是否還有勝過晚輩的把握?”愚大師收攝心神,心知這一戰事關重大,自己必須要克制一切情緒,全力求勝,不然以青霜令使的可怕心計,若是讓禦泠堂勝了這一仗,只怕江湖上永無寧日。當下他強自鎮定道:“你不是說和棋亦認負麽?”

青霜令使哈哈大笑:“不錯,不過那也要四大家族付出很大……代價。”他故意將“代價”二字說得極重,便是要影響愚大師的心境。下棋務必戒焦戒躁,只要愚大師心有旁騖,他便有機可乘,這亦是他定下此賭棋賭命之局的真正用意。

愚大師長吸一口氣,面色恢復常態:“徒說無益,請令使出招。”青霜令使眼觀崖下的偌大棋局,悠然道:“唔,除了景閣主,局中最重要的人物當屬占右馬位的莫關主了吧。若是晚輩第一手便以我左炮換前輩右馬,卻不知前輩有何感想?”

“啊!”愚大師心頭劇震,尚不及開口,水柔梳與花嗅香已同時驚呼出聲。莫斂鋒人在局中,卻朗聲大笑:“青霜令使盡管發炮,能為此戰第一個捐軀,斂鋒榮幸之至。”

愚大師聽得身旁有異,回頭一看,卻是被莫斂鋒點了穴道後、倒在自己身邊的水柔清。但見她雖是口不能言,但淚水已如斷線珍珠般奪眶而出。刹那愚大師喉頭一硬,雙目一澀,老淚幾欲脫眶而出……這時,他已知自己絕對勝不了這一局!

青霜令使哈哈一笑:“前輩已然心亂了,若是現在要換人還來得及。卻不知物冢主是否真如江湖傳言般重情重義?”愚大師心中一動,沉思不語。

物天成見此情景已知愚大師心神大亂,難以續弈,危難關頭他亦只好一咬牙關:“若是師伯沒有把握,便請替師侄掠陣。”愚大師緩緩搖頭:“你能靜心麽?”物天成一呆,垂頭不語。

愚大師擡首望天,沉吟良久。剛才他靈光一閃,本是有意讓棋力不弱於己的小弦來接戰此局,但以小弦那熱血性子,見到此刻的局面只怕對他的心緒棋力影響更大。

“前輩何苦耽誤時間?非是晚輩自誇,在下的棋力雖談不上震古爍今,卻也不比前輩弱多少。”青霜令使得意地大笑,“這天下能與我枰中一決勝負的,大概不過三五人,四大家族中恐怕也僅有前輩與物冢主兩人而已,你若能令他人出戰,我實是求之不得……”

愚大師更是吃驚,他本以為青霜令使只是仗著這慘烈之局來克制對手的心志,卻不料他竟然對自己的棋藝亦如此自負,隨口問道:“若要練就此等棋藝,勢必要在實戰中歷練,為何老夫卻從未聽說過棋壇上有你這一號人物?”青霜令使心中亦不願太過損兵折將,一心要兵不血刃勝得此局:“實不相瞞,這一場賭局二十余年前就已設下。從那時起我便苦修棋道,卻惟恐為世人察覺,偶與高手對局,亦是以盲棋相較……”

愚大師聽到“盲棋”二字,腦中電光一閃,心頭疑難迎刃而解,大喝一聲:“好,眼不見為凈,老夫便以盲棋與你對局!”“以前輩的明察秋毫,縱是目不視局,也能想見門下弟子濺血而亡的情景吧!”青霜令使盡是對自己的棋力十分自信,仍是狀極悠閑,“晚輩倒是勸前輩不若就此認輸,也免得四大家族的精英,一戰之下損失殆盡……”愚大師冷喝道:“我四大家族就算全軍覆沒,也斷不會讓你禦泠堂如願以償!”

青霜令使驀然揚頭,一向沉靜的語音中第一次有了一絲出乎意料的愕然與疑惑:“前輩竟然在片刻間信心盡復?莫不是已定下什麽對策?”他長嘯一聲,目光炯炯望向崖下棋局,“既然如此,晚輩只好先行出招了。前輩別忘了每一方只有兩個時辰的限時。”愚大師淡然一笑,轉頭湊到花嗅香耳邊低語。青霜令使眼神轉為漠然,冷冷喝道:“炮八平五!”

“馬八進七。”

“兵三進一。”

“車九平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