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困龍山莊(第6/7頁)

關明月冷冷道:“只可惜齊兄成名太晚,不能在六年前便混入刑部。暗器王縱想結識你卻也有心無力。”齊百川心頭大怒,但關明月說的確是實情,六年前林青在京師的時候已是聲名鵲起,自己那時不過一個無名小卒,無論如何也沒有機會相識,但聽關明月當眾這般冷嘲熱諷,一口氣如何咽得下,拍桌而起,正待翻臉,又突覺不智,一時愣在原地,下不了台。

“江山代有新人出,所謂債事失機者,必執拗之人。齊神捕清修數年,這兩年間破了幾個大案,連我等處川東偏壤之地亦有耳聞,如今不也是京師響當當的人物?”寧徊風出來打圓場,“而且我之所以請林兄前來,亦是給大家一個認識的機會。大家可能有所誤會,林兄來此亦僅僅是做個見證,斷斷影響不了龍堡主的決定,萬不可因此傷了和氣。”龍判官豪笑道:“寧先生說得不錯,其實擒天堡對結盟一事已有決定,一會兒便請寧先生通告諸位。”眾人聽他如此說,心頭俱有些緊張。

紮風喇嘛站起身大聲道:“寧先生不要賣關子,這便告訴大家吧。”寧徊風一笑,慢條斯理地端起酒杯:“齊兄與紮風大師先請坐下,擒天堡辦事不周,我自罰一杯。”他舉杯一飲而盡,再斟起一杯酒對眾人笑道,“寧某身為東道,再敬諸位一杯,望大家以大局為重,無論我擒天堡有什麽決定,都莫再起什麽爭執,權當給擒天堡一個面子。”齊百川聽寧徊風與龍判官如此說,語意中維護自己,心中略好受了些,拉著紮風坐回椅中,端起酒杯悶頭喝了下去,喉中發出“波”的一聲,那口酒竟被他圓圈咽下,似一團硬物般由嗓間墜入肚中,乍聽去就若是連杯帶酒一起吞下。眾人俱聽說齊百川出身華北金剛門,一身硬功少遇敵手,人的嗓子俱是軟骨,他竟能將此處亦練得如此堅固,果是名不虛傳。只是那樣子實是有些滑稽,小弦與水柔清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喝杯酒也要顯功夫麽?”關明月冷哼一聲,“在場都是高手,也不知齊兄是在班門弄斧還是要拋磚引玉?”他面上不露聲色,右手按著席間的酒壺,手指微動,一股酒箭由壺中迸出,不偏不倚地正落人杯中,卻半點也未濺出,再端起杯徐徐送人口中,一臉傲色。他這手法雖說與齊百川的硬功各擅勝場,卻是好看得多,引得小弦與水柔清不斷拍手叫好。

紮風喇嘛見齊百川分明處了下風,不屑地哼道:“中原武林原來只懂用花拳繡腿唬弄人,真正動起手來才知道誰是好漢。”他心想若是林青兩不相幫,己方四人無論如何亦不會輸給關明月,是以才如此說。

林青笑道:“大師此言差矣。中原武學的最高境界在於不戰屈人,若是這許多高手也學街頭耍把式賣藝的人下場比拼一番,豈不有失風度?”他此話分明是站在太子一派的立場上,關明月喜形於色,齊百川面色鐵青。

“有趣有趣。”龍判官大笑,“我一介武夫,只懂得酒到杯幹,卻沒想過還能喝出這許多花樣。”也不見他如何作勢運氣,隨著他的說話聲,放於桌上酒杯中的酒水驀然激起,倒灌人他的口中。這一手相較齊、關二人卻是難得多,非得有一等一的上乘內功不可。更難得他手腳絲毫不動,於不經意中使出來,一時在座諸人包括林青與蟲大師均有些變色,如此自然而然地隔空逆向發力簡直聞所未聞,龍判官雖是身處六大邪派宗師之末,卻當真不是浪得虛名。單以這份內力修為而論,已遠在眾人之上。那紮風喇嘛本是一臉倨傲,此刻也不由面現悸容,收起狂態。

寧徊風笑吟吟地望著林青,似是要看看他如何喝下這杯酒。林青心中一動,知道寧徊風與龍判官的用意——在江湖上只看武力高低,只有顯示出超人一等的實力,才會得到別人的尊重,說出的話才有分量,否則一切都是空談,所以龍判官才不惜用武力懾服眾人,此後無論擒天堡做出什麽決定,旁人縱有異議亦要三思。

林青淡然一笑:“小弟不好酒道,便學學關兄的手法吧。”他也學關明月一般將右手按在酒壺上,果然亦有一道酒箭從壺嘴中噴出,不偏不倚地正落在放於桌上的酒杯中。紮風冷笑道:“邯鄲學步,東施化妝。”也虧他還記得兩句成語,只是把東施效肇說成了東施化妝。眾人俱忍住,只有小弦與水柔清轟然大笑,紮風狠狠瞪住二人,不明所以。小弦與水柔清笑得喘不過氣來,也顧不得向紮風解釋。眼見紮風臉色漸漸漲紅,若不是礙得林青在旁,只恐就要出手泄憤。

寧徊風緩緩道:“大師不妨看仔細些,林兄這一手可與關兄略有不同。”紮風看諸人都是目不轉睛地望著林青的手,臉上均現欽佩的表情,仔細一看,才發現林青雖也是如關明月一樣用內力將酒從壺中激出,但一杯酒斟了半天卻仍是不滿,只有半杯,那小小的酒杯就若是無底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