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店雙雄(第5/8頁)

那個名喚桃花的女子見大家都對駱清幽視若神明,心頭醋意大起,冷笑道:“駱清幽也沒什麽了不起,若是早嫁了人,也不會引得天下這許多男子對他念念不忘了。”負弓男子驀然轉過身來,冷冷看了她一眼,臉色鐵青:“千葉門主葛雙雙自是不同,嫁了又嫁,不然只怕就再沒有男子能記住她了。”

千葉門掌門“繁星點點”葛雙雙先後嫁了五個丈夫,一個比一個位高權重,最後一個嫁的是當今丞相劉遠的二公子,在江湖上傳為笑柄。負弓男子這番話說得陰損,以他的行事,若不是怒到極點,斷不會出此不恭言語,只是駱清幽實是他十分在意的人,決不容人當眾辱她。

桃花大怒,小眼圓睜、柳眉倒豎,臉上的粉也簌簌落下不少,手按腰間道:“你算什麽東西,竟敢辱我千葉門主。”看她架勢,只要一言不合,千葉門名震江湖的暗器就將盡數射出。那同桌為首的青衫人按扯桃花的衣袖,似是勸她不要生事。

負弓男子卻不看桃花,而是望向那青衫人領間繡的一朵花:“原來是洪修羅的人,怪不得區區千葉門亦敢如此囂張。”洪修羅乃是京師三大掌門中的關睢掌門,關拜刑部總管。旁觀眾人聽他提及洪修羅的名字,心頭更是疑惑。青衫人一驚:“你是誰?”負弓男子微微一笑,卻不回答他的問題:“這位兄台且放心,這只是我與千葉門的恩怨,必會給你留點面子。”在場幾人先見他與桃花劍拔弩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中堂的那兩個商賈已悄悄往門口走去。此刻又聽他這般說,還只道他不想生事,剛剛送了口氣。卻見負弓男子看向桃花,冷冷一笑:“我已辱了你家掌門,你又能如何呢?”

桃花雖是有些懼怕此人,但言語說到此處已是箭在弦上。只聽她大叫一聲,雙手揚起,數十道黑光由袖中射出,直向對方的全身襲去。幾人相距如此之近,這數十道暗器乍然發出極難躲避,就算負弓男子能盡數格擋避開,但磕飛的暗器也極易誤傷他人。

刹那間戴笠的那個男子踏前半步,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清兒與那容姐姐的安危,只是將小弦、那夥計及兩個商賈護在身後。在如此緊要的關頭,負弓男子也不禁贊了一聲:“好”。但卻不是贊嘆桃花的暗器功夫,而是贊那戴笠男子設想周到。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負弓男子手腕輕動,一把抓起酒桌上的筷筒,力透指間,數十支筷子疾若流星般從筷筒中飛出,一一撞在桃花所發出的黑光上。那數十道黑光飛至半途,便盡數被筷子撞回,反射向桃花。眾人眼前一花,只聽到“篤篤篤”數十聲響動。那些木筷全都釘在桃花桌前,圍成一個半圓,每個筷子上都釘著一枚黑色的鐵蒺藜。

那些鐵蒺藜打造奇特,每個中間都有一道小槽,看來是用以加熬毒物的。是以鐵蒺藜盡數陷入桌面中,木筷亦勾卡在鐵蒺藜的槽間而不落下,乍看起來便似是以木質之筷穿過了鐵質蒺藜一般。

桃花大驚,出道十年來,他從未見過有人如此不避不擋硬碰硬地破了自己的暗器,才要再出手,腰間一麻,卻是被另一只木筷打在腰間穴道上。那番僧一聲怒吼,卻被青衫人一把拉住,青衫人對負弓男子一拱手:“多謝閣下手下留情,後會有期。”他眼力最為高明,見對方反震回來的暗器釘得如此整齊,顯是留有余力未發,那戴笠男子不知是友是敵,但也絕非庸手,真要動起手來己方敗面居多,何況他已隱隱猜出負弓男子的身份。負弓男子若無其事地一笑:“兄台慢走,可別忘了結賬。回京後,代我問洪總管好。”

青衫人一拱手,只待留下幾句場面話:“在下……”負弓男子打斷他的話:“你不用與我報名換姓,我不想與洪修羅的人打交道。”青衫人被他迫得縛手縛腳,卻不敢發作,恨恨望了負弓男子一眼,結了帳,帶著番僧與那二兄弟,扶著桃花走出三香閣。

小弦看得目眩神迷,大張著嘴半天才回過神來:“大、大俠出手不凡,小弟敬你一杯。”負弓男子轉過頭來一笑,面上卻再無適才殺氣:“今天讓小兄弟請客,也算有緣。怎麽,就你一個人麽?”

小弦見他適才大發神威,有心結識,又聽他承自己的情,大為高興,心想若說有日哭鬼帶著自己,這請客的功勞豈不少了一半。所以一笑含混過去,先招呼清兒、容姐姐與那戴笠男子就座,然後咳了一聲,學著江湖上的言詞道:“在下楊驚弦,卻不知各位朋友怎麽稱呼。”他本想在名字前加上什麽綽號,但營盤山、清水鎮似乎遠沒有什麽降龍山、伏虎鎮叫得響亮,只得作罷。“你這小鬼名字倒起得威風。”清兒笑道,一根細巧的蔥指按在自己鼻尖上:“我叫水柔清,你麽叫我清兒就是。”再一指那年長的女子,“這位是容姐姐,芳名叫做……嘻嘻,姐姐可未必願意與你通名道姓。”小弦見水柔清大不了自己幾歲,卻一口一個小鬼,心中大大不忿,但不知為何,當著她的面再也沒有平日的口若懸河、嬉皮笑臉,心頭不禁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