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斷刃風波(第2/9頁)

黑衣人心想這次自己來清水鎮全起於一己之念,行事又極為機密,便連左右心腹亦不知他要來此地,料想應不會走露風聲,這個男孩卻如何得知?再看男孩身手敏捷,更是起疑,一撥馬頭:“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麽猜到的?”

男孩的手一指黑衣人右側腰間的刀鞘:“是它告訴我的。”黑衣人的目光隨之看向右側腰間。他雖佩著兩柄刀,但形狀卻不相同——掛於左側的刀平平無奇,三尺長短,只是江湖上最常見的普通馬刀;而掛於右腰的那刀,鞘長足有五尺,吞口上鑲著金邊,刀柄純黑,綴著幾顆明珠,顯得甚是華貴。不過雖然此刀鞘外觀頗為惹眼,但亦只是一把刀鞘而已。黑衣人望了半天,猶是不解男孩憑這把刀鞘能看出什麽名堂。

男孩見黑衣人一臉茫然,十分得意,放聲大笑,用脆生生的童音道:“因為,這是一把斷刀!”黑衣人這一驚非同小可。這柄刀事關重大,若是斷刀之事傳於江湖,只怕立時便會引起莫大的風波。他之所以費盡周折來到此地,便是聽人說起那楊鐵匠冶劍煉刀之術十分了得,欲想讓其神不知鬼不覺地駁起這柄斷刀,誰料才一進鎮便被這男孩看破。一時心急之下,一掌拍下,要將那男孩擒下來好生拷問。

那男孩卻十分滑溜,黑衣人才一伸手,他立刻知覺,閃到一邊。黑衣人身在馬上行動不便,也不繼續出手,只是定目望著他。男孩苦著臉道:“你舍不得讓我騎馬也就罷了,為何要動手?”

黑衣人見男孩縱躍之際步法靈活,與尋常孩童大不相同,顯是身懷武功,心中更是疑惑。他乃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一擊不中,自不會同孩子一般見識,沉聲問道:“你如何知道這是一把斷刀?”他聲音轉冷,“你若不想我把你抓起來拷問,就乖乖回答。”

此事牽連甚大,所以他務必要問清這一點,要知這把刀斷刃亦不過二三天前的事,然後他一路快馬加鞭、風雨兼程趕來此處,幾乎無人知道他的行蹤,但若不是走露了風聲,難道這孩子有神眼不成?

男孩撇撇嘴,本還想硬著頭皮說自己並不怕他出手。但眼見黑衣人眼中兇光隱現,卻也有些心虛。說到底他亦只是一個孩子,若是真的動起手來,只是氣力上首先便差了老大一截。“這有何難!”男孩退開幾步,與黑衣人保持一段距離,這才雙手一叉腰,搖頭晃腦道:“刀鞘如此名貴,此刀定是有些來歷。既然有來歷,那無論如何也不至刀與刀鞘不合。可我見此刀置於鞘中卻偏了一線,而且略有晃動,看起來就似是鞘中有空隙,不能與刀刃絲絲筍合,若不是這把刀鞘不是刀的原配,那就定是刀斷了。”

黑衣人聽到這裏,方才略微釋懷。另一層疑慮又浮上心頭,這番解釋倒是合情合理,但無論如何也不應從一個孩子的口中說出,除非是大人教好了說辭,不然一個十余歲的孩子如何能懂這許多道理。若對方是個老江湖也就罷了,可分明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孩子,如何能有這麽精準的眼光?

“你是什麽人?”黑衣人越想越是心驚,臉色更寒,若不是運功察視四周毫無埋伏,真以為自己落入了對頭設好的圈套中。

“我?”男孩用手一指自己的鼻尖,十足誇張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清水鎮楊鐵匠的公子,楊驚弦是也。”他起初尚是笑嘻嘻的,見黑衣人臉色不善,終是有些慌了,聲音越說越低,末了再頗有些氣短地補上一句:“你叫我小弦就是了。”

黑衣人終於拋下顧忌,哈哈大笑起來。這孩子既然是楊鐵匠的兒子,想必家學淵源,對兵器的認識非他人可比,看出來自己鞘中是柄斷刀亦不出奇。由此推想其父定是有非常本領,自己這一趟總算沒有白來。他倒不是完全去了戒心,只是對自己的行蹤頗有自信,料想對頭雖然厲害,卻也不會有這麽大的神通,不然本門上下便只有束手就擒,又憑什麽能與之相抗數年。“小弦,快帶路去找你爹。”黑衣人臉上露出笑意,一拍座下駿馬,正色道:“然後這匹火雲駒就借你騎兩個時辰。”

“太好了,你可要說話算話哦!”小弦大喜,一蹦一跳地朝前跑去,卻又停下身來,回頭拱手一揖:“不知好漢尊姓大名。”黑衣人見小弦十足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再也忍俊不禁,亦是有模有樣地拱手一揖,大笑道:“楊兄請了。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滇西媚雲教右使馮破天是也!”

小弦帶著馮破天穿過集鎮,直往鎮西行去。清水鎮雖然狹小,但住戶不多,道路卻也寬敞,火雲駒信步走來亦不見擠迫,只是小鎮少見外人,更是難得見到如此神駿的馬匹,自是引來周圍居民的嘖嘖贊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