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丹心堅似鐵(第3/6頁)

宋逾心中雖然佩服陸燦這般快就看出其中玄機,更沒有被求生之念蒙蔽,但是想到自己得到的嚴令,就是將陸燦留在此處,絕不能讓他阻止這注定兩敗俱傷的慘劇,目中閃過厲色,道:“草民奉命,不許大將軍離開此間一步,國主詔書到此之前,還請大將軍就在房內飲酒,外面的事情,卻不需大將軍費心。”

陸燦眼中寒芒一閃,叱道:“你究竟是楚人還是雍人?”

宋逾心中一顫,卻昂首道:“宋某生於南楚,長於南楚。”

陸燦卻是識破他話中隱含之意,冷笑道:“可是你卻不當自己是楚人,可對,若非如此,你為何阻攔陸某平息幹戈的好意。”

宋逾心中一橫道:“大將軍若是此刻前去,必定難逃毒手,若是留在此地,若是來人得勝,大將軍尚可生還,豈不是兩全其美,何必自尋死路。”說罷揮扇攻去,陸燦對於這種江湖技擊之術,並不精擅,被宋逾困住,不能脫身而去,心中越發生出寒意,想到自己縱然舍身一死,也不能免去內亂之禍,拳掌之間,越發生出拼死之念。

數十丈外,歐元寧立在雪中,雙手緊握,對著那白衣蒙面,端坐撫琴的身影,眼眥欲裂。就在片刻之前,襲擊突如其來,歐元寧幾乎是眼睜睜看著這人勢如破竹,破眾而入,幸而此人似有獨來獨往的意味,只是他孤身一人沖進喬氏園中。歐元寧令眾人拒守,自己親自追來,豈料那人竟然如此狠辣,留守在園中的十余侍衛都被這人輕易取了性命,更可恨的是,這人居然坐在雪中撫琴,琴音便如利刃,聲聲似乎要割斷自己的肝腸,地上的伏屍之中便有他兩個弟子,本是青春正盛,如今卻已經慘死在眼前。歐元寧屢次想要出手,但是明明見那白衣人坐在雪上撫琴,全無防備的模樣,卻覺得那人周身上下,全無破綻,自己全無把握,不由心中大恨。歐元寧一邊思索著這人到底是誰,江南從未聽過有這般高手存在,一邊尋找著出手的機會,心頭越發郁悶,目光一閃,忽然發覺周圍丈許方圓之內的雪花都隨著琴音舞動,和數丈之外的飛雪變化迥異,頓時明白過來,那人的琴音已經結成羅網,將自己鎖住,若是自己再不出手,便是唯死而已。

心中生出死志,狂嘯一聲,歐元寧身上勁氣潮湧,那些詭異的雪片霎時間四散飛揚,頓時覺得身上壓力一輕,再不猶豫,一掌擊出,向那白衣人撲去,掌風激蕩中,雪花飛濺,那人一聲長笑,舍琴而起,起身迎上,歐元寧耳中傳來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道:“琴音傷敵的功夫終究還是未成,就看你這老兒可以接我幾招吧!”聲音未息,歐元寧便覺得那人一掌到了眼前,長袖飛舞中,一只白皙的右手隱在袖中,欲發不發,這等後發先至的本事,也令歐元寧一驚。轟然一聲巨響,雙掌隔著那人衣袖相交,那人衣袖便如片片蝴蝶一般碎去。歐元寧只覺得那人內力虛無飄渺,這一掌似乎擊在空處,那人卻也驚咦而退,道:“好個綿掌,似陰柔實剛強,一掌竟有九重力道,不愧是綿裏藏針。”

歐元寧心中略定,這人武功雖然匪夷所思,但是卻未必強過自己多少,只不過他武功古怪,身法莫測,所以才令自己一時失措,落了下風罷了,此刻心中有數,信心大增,便又向那人攻去。耳中隱隱傳來宋逾的聲音,想來正在阻攔陸燦,若是自己失手,讓這人救走陸燦,豈非是大禍臨頭。想到此處,他全無隱晦,傾力向那白衣人攻去。

這一次交手卻是和方才不同,竟有平分秋色之勢,其實那白衣人雖然境界見識都勝過歐元寧,但是歐元寧內力精深,老而彌堅,此消彼長,白衣人想要取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掌風拳影激蕩之中,飛雪隨之飄舞,兩人的身影糾結在一起,除了歐元寧的紫衣尚可看見一線影子之外,那白衣人身影早已和飛雪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雪影迷漫之中,白衣人耳中傳來錯落有致的哨音,心中一驚,知道隨自己來攻的江湖豪傑已經傷亡過半,自己不能再和這老者糾纏下去了,深吸一口氣,本來撲向歐元寧的身形突然生生停住,淩空一掌,飛雪撲面而來,歐元寧一愕之間,便看見雪花中金星隱現,竭力閃去,卻是已經躲避不及,只覺肋下劇痛,伸手摸去,只覺鮮血泉湧,這時,那白衣人袖中突然飛出一道黑影,宛似蛟龍旋舞,瞬間纏住歐元寧脖頸。歐元寧大喝一聲,心恨這白衣人無恥暗算,不顧生死撲去,一掌拍去,這一次他拼上了全力,白衣人也是未能完全閃開,那一掌拍在白衣人肩上。白衣人趁勢後退,便如流星閃電一般,歐元寧為長鞭所拽,只覺呼吸不暢,也是被向前拖去,那人後退不過數丈,已經到了一棵大樹之下。歐元寧心中大喜,也顧不得頸上鞭索越發收緊,拼盡全力一掌向那白衣人擊去,豈料那白衣人身形急停,貼著樹幹徑直而上,飛身掠過橫枝,急急墜落。霎時間化動為靜,歐元寧高大的身軀在風中搖曳,四肢軟軟垂下,頸骨折斷,竟被生生勒死在園中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