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丹心堅似鐵(第2/6頁)

歐元寧一皺眉,雖然宋逾所說並無虛言,尚維鈞正是因為擔心有人劫獄,才增加了許多高手守衛喬氏園,這宋逾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才來到此處的,可是卻也不必毫無遮掩,侃侃直言吧。

陸燦聽了卻是覺得此宋逾性情直率,毫無拘泥之態,笑道:“即是如此,你就陪陸某小酌幾杯,等候詔書前來吧。”

宋逾目視歐元寧,歐元寧心道,這宋逾功夫絕佳,有他在此,縱然有什麽變故,也可先殺了陸燦,自己還需安排園中防務,鳳儀門中人終究是外人,難以信任,還是自己親自巡視一番的好。想到此處,他笑道:“大將軍既然有此雅興,宋逾理應從命。”說罷取出鑰匙親手替陸燦除去鐐銬,道:“大將軍請慢飲,老朽先下去了。”說罷給宋逾使了一個眼色,宋逾微微點頭,歐元寧才轉身走了出去。

陸燦除去鐐銬,身上輕松許多,走到桌前舉起酒觴,一飲而盡,道:“好酒,你也坐下吧,飲酒不可無伴,一個人未免太寂寞了。”

宋逾看了一眼屋內,取了一個缺口的茶杯過來,到了滿滿一杯酒之後,又替陸燦斟滿一杯,舉杯道:“能得大將軍賜酒,草民榮寵備至。”說罷也是一飲而盡。

陸燦微微一笑,把酒啜飲,笑語從容,緩緩問及宋逾的身世經歷,宋逾卻也不隱瞞,除了身屬秘營之事不曾外泄,就連曾為殺手的事情也是侃侃而談。不過數語之間,宋逾便覺得眼前這位大將軍和藹可親,言辭懇切,令人有如沐春風,如飲醇酒之感,陸燦卻也覺得這青年雖然常有激憤消沉神色,卻也是才華過人,問及軍略,言語間頗有卓識,人品氣度皆有可取之處,不由勸道:“宋公子才華過人,理應為國效力,怎能屈身草莽,沉淪風月,如今宋公子得尚相器重,理應從軍報國才是,想來尚相也會首肯。”

宋逾目中閃過驚異,道:“大將軍被尚相誣害,國主下詔賜死,難道竟然連一點怨言也沒有麽,竟然還要勸草民為國效力?”

陸燦淡然道:“我非聖賢,豈能無怨,但是怨則怨矣,陸某盡忠報國之心卻不稍改,我死之後,尚相必定排擠打壓陸某舊部,我見宋公子頗有大才,又得尚相信賴,若能領軍上陣,倒也是國家之幸,將士之幸。”言罷,話語一轉,卻是說及自己從前領軍作戰的一些心得。

宋逾心中越發驚佩,想到自己秉承江哲之命,數次進言暗害,此人到了今日地步,自己難辭其咎,不由心中愧悔難當,耳中聽見陸燦娓娓道來,竟有傳授兵法之意,終忍不住拜倒在地道:“大將軍如此厚愛,在下慚愧難當,陷大將軍於死地,草民其罪非輕,何敢再聆教益。”

陸燦聞言有些驚愕,這青年雖然雖得尚維鈞看重,但是恐怕並沒有資格獻策進言,如何這般說法?

見陸燦神色,宋逾越發痛悔,張口欲言,卻想起自己縱然說給此人知道,也不過是傷口上灑鹽,有害無益,神色一頹,道:“大將軍且飲酒,草民在外恭候。”

陸燦神色一黯,道:“既然如此,你去吧。”他也是心思靈透之人,隱隱間已有所覺,見宋逾走出室外,他苦澀地一笑,舉目望向窗外,不過些許時候,窗外飛雪越是迷離,隨風飄舞,如幻如夢,恍惚間不由想起舊日往事,一樁樁,一件件,皆是難忘。

突然之間,雪影迷離之中,突然傳來一縷琴音,琴音便如飛雪,千絲萬縷,無孔不入,孤傲清冷,變幻莫測,陸燦只覺心神皆隨著琴音起伏,氣血上湧,心中一震,幾步走到窗前,任憑雪花撲面,這才冷靜下來,目光炯炯向園中望去。卻見茫茫雪霧之中不時有血花飛濺,宛若紅梅綻放,此起彼伏的廝殺聲,慘呼聲,和兵刃撞擊的聲音卻隨之而來,攪亂了這片靜謐的雪景。

陸燦心知是有人前來劫獄,心中生出疑慮,所有舊部均得到他的嚴令,絕對不許來建業生事,會有何人前來劫獄呢,方才宋逾所言,他只當是尚維鈞多疑,想不到竟然真的有人劫獄。仔細聽去,只覺殺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進攻之人頗有章法,不似烏合之眾,只是進展艱難,顯然尚維鈞在此地也是布下重兵,有意將來人一網打盡。陸燦心思電轉,突然生出不祥的預感,莫非有人從中左右,欲令南楚豪傑皆喪身在此。唯今之際,只有自己出面,令那些來劫獄之人立刻退去,才能免去此劫。

想到此處,陸燦躍出窗外,縱身向殺聲最響之處而去,此刻他除去枷鎖,雖然元氣因為數月囚禁而大傷,但是卻仍然身手矯健。豈料他剛剛落入雪中,便有一人擋在他面前,一柄折扇忽開忽闔,擋住他的去路。陸燦望向那神色冷厲的宋逾,喝道:“讓開,本將軍絕不能讓我南楚俊傑自相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