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長城空自許(第2/5頁)

韋膺擡起頭來,神色坦然道:“將軍為南楚重臣,梅小姐也是德容兼備,若是太後和國主有意立小姐為後,這是理所當然之事,縱然是將軍也不能直接拒絕,只不過將軍不願以小姐終身幸福,換取榮華富貴,這也是父女情深,無可厚非,之後太後更是想要屈小姐為妃,若是大將軍真的答應,豈不是貽笑天下,所以在下沒有請命便協助二公子將小姐送到壽春,不過將軍也是看輕了二公子,我雖令人將消息泄漏出去,但是二公子卻是從別的途徑知道這件事情的,在下也想不到二公子有這般膽量,竟然立刻騙了小姐北上投奔大公子,至於沿途護送,那也是分內之事。”

陸燦揚眉道:“陸某豈羨椒房之寵,梅兒生性柔順,我怎忍讓她到那不見天日的地方和人相爭,否則我若有心,就是想要梅兒立為王後也非是不可能。可是自古以來,女為中宮,父為權臣,鮮有善終的,所以我不願和王室聯姻,就是雲兒,我也不願他尚主,淑寧公主雖然不錯,可是我更喜歡可以和雲兒並肩作戰的玉錦為兒媳,更何況這也是雲兒的意思,我陸氏從無諂媚事主之輩。這件事你雖然有些私心,我也要謝謝你,若是一旦太後將立妃之意挑明了,若再拒絕,就不免正面沖突,那非是我的意願。不過容淵之事,你卻出我意料,若是按照你從前的習慣,就是我不同意,容淵第二封彈劾的奏章也是絕對遞不上去。”

韋膺面色一沉道:“大將軍若是這樣看待在下,在下也無話可說,不錯,我的確可以設計刺殺容淵,或者中途劫走奏章,可是這卻要和鳳舞堂作對,這一次鳳舞堂首座燕無雙親自出馬,保護容淵的安全,第二封奏折更是儀凰堂謝曉彤親自送到建業的,韋某豈能出手,莫非大將軍以為韋某和她們作對是理所當然之事麽?”

陸燦淡淡一笑,道:“若非是知道韋先生兩年前便和她們決裂,我也不會信任將軍先生如此,也不會輕易落到今日的地步,莫非先生要說是我陸燦輕信了你麽?”

韋膺聞言心中一震,他萬萬料不到兩年前自己和紀霞、燕無雙在淩羽面前的那場爭執竟然也被陸燦知曉,心神一陣恍惚,陸燦那一句淡淡的話語,對他來說如同天上驚雷,自從離開大雍之後,內心深處他將自己早已看輕了自己,甚至常有自暴自棄之心,若非尚有仇敵活在世上,很可能他早已不能這般苟延殘喘下去,可是陸燦卻待他一如常人,好像他不曾叛國謀逆,也不曾連累親族,這些年來更是對他信任重用,不知不覺間陸燦在他心目中已經重於一切,他有些慌亂地道:“大將軍請聽說解釋,實在是,實在是……”卻覺得無話可說,原本想好的推諉之言卻是再也說不出口。

陸燦也不看他,轉身看向窗外,冷冷道:“我退守襄陽之時,江南流言四起,這幾年你的辰堂得我支持,勢力大增,難道就一點法子都沒有麽,楊秀不便公然出面,你為什麽毫不動作?”

韋膺勉強道:“大將軍也應知道大雍素來在我南楚境內多有秘諜,而且江南多有畏懼雍軍的軟弱之人,若非如此,大將軍也不會屢次出兵都不肯事先告知建業,若非投鼠忌器,只怕大將軍先就會在建業血洗一番,而且這次司聞曹的主事必是換了人,手段比起從前越發隱秘狠辣,那首短歌更是辭意皆美,尋常百姓只道是贊譽將軍,全無介意,我縱然全力搜捕,只怕也難以將大雍密諜一網打盡,反而會暴露了辰堂的實力。何況大將軍遭朝廷猜忌已非一日,縱然平息流言,也免不了今日之事,與其做些無用之功,不如以謀後圖。”

陸燦聞言輕輕一嘆,道:“韋先生可是想要勸說陸燦起兵反叛麽?”

陸燦出兵襄陽之後,因著容淵一封奏章引發的諸多事件雖然也令韋膺有些為難,可是若是他真心出力,至少也不會到了這般境地,只是他心中也有私心,所以才隱忍不肯輕動,如今被陸燦挑明,他露出尷尬神色,卻知再不能虛言搪塞,上前拜倒道:“大將軍恕罪,非是韋某不改舊日之惡,只是韋某流離江南至今已有十二年,想起前塵往事,一點恨意終究不能消去,只是韋某也知道與仇人已有天淵之別,他是大雍駙馬,如今已經是國侯爵位,更得李贄信重,身邊又有邪影保護,不論是文武手段,我都無奈他何,唯一的報復手段就是在戰場堂堂正正的廝殺,若是能夠揮軍攻入雍都,毀去他安身立命的一切,才是真得報仇雪恨。

只是大雍如日中天,北漢已降,李康也已經一敗塗地,病死在雍都,南楚又是這般情況,昏君權相只知苟安,鳳儀門上上下下,多半都已經忘卻了昔日仇恨,只想在江南苟延殘喘,根本不敢提起報仇二字。我本已心灰意冷,可是大將軍卻令我看到了希望,初時我只是希望阻止雍軍南下,只要不令大雍一統天下,這已經可以令大雍君臣遺恨無窮。後來膺得知將軍也有中原之志,便決定一心效忠大將軍,韋某並非是欲求榮華富貴,只要有朝一日,大將軍能夠馬踏中原,我的仇恨便也報了,縱然大將軍念師徒之情,曲護那人,韋某也無怨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