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襄陽恨(第6/9頁)

李虎眼中閃過迷惑,道:“什麽滅口啊,當初我和那些兄弟都被押到了別處,做了一年多苦役就被放出去了,兄弟們多半都領了銀錢回鄉了,我也沒有地方可去,正不知道怎麽營生才好,誰知道呼延統領來問我要不要去長安,我想著石將軍也沒了,就跟著統領進京了,先是在虎翼營中待了幾年,呼延大人經常來指點我武藝,四年皇上親臨營中大比,選拔虎賁衛,我本來差了些落選,但是皇上聽說我就是一槊把江侯打下水的李虎,就把我選入虎賁衛了。三年前又被派來保護江侯。不過,我聽說你跟著秋四公子去了東海靜海山莊,托人給你寫過信,你沒有收到麽?”

淩端看著李虎迷茫的神情,知道這傻大個心中懵懂,對當日之事糊裏糊塗,這些年來竟是只有自己時刻忍受著仇恨折磨,舉目四顧,秋玉飛和霍琮早已不見身影,就是旁邊的虎賁衛也都避開了,多年的恨意猛然落到了空處,他心中又是歡喜又是茫然,喃喃問道:“你托什麽人送的信啊?”

李虎搔首道:“我不知道靜海山莊在什麽地方,就請呼延統領幫忙,轉托侯爺給你傳個消息,心想你什麽時候來長安,可以來找我喝酒。”

淩端哭笑不得,這下他可知道問題出在什麽地方了,但是想到故友竟然健在,心中的歡喜混合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讓他忍不住淚下如雨。李虎看著昔日患難好友這般模樣,只急得手足無措,在淩端身邊直轉圈子。

秋玉飛在小順子引領之下走入內堂,只見江哲負手立在堂前,背影有幾分蕭瑟。秋玉飛嘆道:“莫非隨雲在記恨那一箭麽?”

我也沒有回頭,道:“兩國交戰,豈有恩義可言,更何況我不過是叛國負恩之人,他如此相待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當初我在陸府為西席,心懷喪父之痛,雖然是因為他不愛讀書,所以立下各行其是的約定,可是實際上也是因為當時跟本沒有心情教他讀書,若不是他赤心相待,我也不能那麽快就振作起來。而且我雖然腹中頗有才學,但是畢竟年輕識淺,教他讀書之時多有疏漏,若不是他和我針鋒相對,辯論探討,我也沒有今日的成就。陸府五年,我是舉目無親,他雖是侯府世子,陸侯練兵,常年不在府中,他又是幼年喪母,諾大的陸府,不過是我們兩人相依為命,與其說是師生,倒不如說是朋友手足。雖然他少年性情,常常與我玩笑胡鬧,可是卻是真心將我當成親人,我愛讀孤本奇書,他便替我搜求,我貪看江上雪景受了風寒,他親自侍奉湯藥,當初我有意離開南楚之前,便是最放心不下這個親如手足的弟子。可是如今卻偏要親自設計讓他落入陷阱,別說他射我一箭以示恩斷義絕,就是他真的要殺我,我也無法怪他,若非是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我縱然眼看戰火再連綿三十載,也不會插手此戰。”

秋玉飛覺出江哲語氣蒼涼,便故意調侃道:“隨雲或許不恨陸燦絕情,只是若說不怪他我可不信,淩端不過是當年挾持人質救了我師兄一次,你便故意瞞了他十年,讓他終日懷恨不休,思念亡友,若非這次你有求於我,怕他從中作梗,恐怕還不會讓他知曉真相吧。”

我聞言不由一笑,回頭道:“江某記仇量窄你也不是今日才知的了,何必取笑我呢?”

秋玉飛見江哲露出歡顏,心中一寬,舉目望去,數年不見,只覺得江哲兩鬢星霜更多了幾分,灰發也淺了幾分,不由嘆道:“聽說隨雲這幾年浪跡山水之間,對於軍務都不甚留心,我還以為隨雲必定神采奕奕,怎麽如今看來卻是憔悴了許多?”

我輕輕一嘆,道:“歲月匆匆,容顏漸老,這也是無奈之事,倒是玉飛風采如昔,令哲既羨又妒。這次哲千裏傳書相請,實在是有一件大事相托,想來想去,就只有玉飛能夠助我一臂之力,只是此事頗有為難處,若是魔宗不許,或者玉飛不便,哲也不敢強求。”

秋玉飛心中一動,已經猜到江哲所托之事,坦然道:“隨雲既有請托,玉飛敢不從命,我魔宗如今已經是大雍之臣,此來更是先去拜見過師尊,師尊已經許我便宜行事,若是事情緊要,我即日便可南下,只是你這一番苦心,只怕也是無濟於事。”

我欣然道:“不論成敗,總要盡我心意,多謝玉飛慨然相助,只是如今還有些時間,你我何妨相聚數日,等到南楚兵退再說。”

秋玉飛嘆道:“這倒也是。”繼而又笑道:“隨雲琴藝大有進境,我正要請教呢。”

我笑道:“正合我意,小順子,這幾日我就不到城上去了,就讓琮兒跟著常將軍去迎戰吧。”小順子聞言轉身出去傳令。

秋玉飛目光一閃,道:“隨雲對那一箭斷絕師徒情誼的陸燦尚有顧念之情,這霍琮也是你的弟子,為何你卻對他不甚顧惜,否則他怎會郁結於心呢?這樣的人才,你若不喜愛,不如將他送了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