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紙生極樂塔(第3/6頁)

“咿呀……咿呀……咿呀……”木橋上微乎其微的聲響慢慢傳來,那“侍衛”在裏頭走了半天卻始終沒從橋上出來。方多病等了許久,終於覺得奇怪,凝神聽了許久,似乎那木橋之中並無呼吸之聲。他慢慢的從花叢中起來,有一種莫名的氣氛讓他覺得應當去木橋中瞧上一眼,庭院中花木甚盛,夜風沁涼……他突然覺得有些太涼了——這時候他已經走到了橋頭——

方多病瞪大眼睛看著那木橋。

木橋中並沒有人。

花廊中懸了一條繩索,繩索上有個圈,圈裏掛著件衣裳。

風吹花廊,那件衣裳在風中輕輕的搖晃,繩索拉動花廊上的木頭,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

這是什麽玩意兒?方多病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那衣服還在,並且他認出那是件女人的裙子。就在這時,不遠處貨真價實的傳來腳步聲,巡夜的來了,他飛快的在那繩索和衣服上下看了幾眼,在衣服之下,木橋之上掉著個眼熟的東西。他突然興起個大膽的主意——一把扯下那繩索,連繩索帶衣服一起團了團揣入懷裏,拾起木橋上的東西,往一側草叢中一跳一滾,又暗伏不動。

巡夜的侍衛很快從木橋經過,並未發現那橋上的古怪。

方多病心頭怦怦狂跳,老子膽子不大,還是第一次幹這等傷天害……阿呸!這等褻瀆先靈的事,但這事絕對不簡單、絕不簡單……

他抄起衣裙的時候知道這是件輕容,這東西極輕所以貴得很,能拉動繩索搖晃證明衣服裏還有東西。而另一件他揣在懷裏的東西才當真讓他心驚膽戰——那是一張紙條。

一張十字形的紙條,並且留著很深的折疊的痕跡——它分明曾是一個方塊,只是未曾用漿糊粘好,並又被夜風吹亂了。

他奶奶的這裏離角陽村有百裏之遙,離死蓮花現在住的阿泰鎮也有五六十裏地,這可是皇城啊!怎麽也會有這東西?

是誰在木橋裏掛了個吊頸的繩子,又是誰在裏面掛了件衣服?方多病手心漸漸出汗,不管這鬧事的是人是鬼,顯然它的初衷絕不是給自己看的。

“它”必然是為了給這景德殿裏的某一個人、或者某一些人看。

方多病在庭院裏伏了一個時辰,終於做了個決定。

第二天天亮。

“哈——”的一聲哈欠,方多病在景德殿為各路官員準備的木床上醒來,這床又小又窄,硬的要命,和方氏家裏的不能比也就算了,居然比李蓮花那樓裏的客床還硬,真是豈有此理。洗漱之後,他數了數,住在景德殿內的官員共有五人,面上看來並無人身帶武功。方多病在各人臉上瞟來瞟去,似乎並沒有人發現他昨夜摸了出去,人人神色如常。

“方公子。”前來搭話的似乎是位自西南來的遠官,做官的名堂太長方多病記不住,只知這位生著兩撇小胡子的大人姓魯,於是齜牙一笑,“魯大人。”

魯大人面色猶豫,“我有一樣東西,不知如何卻是怎麽也找不到了,不知方公子可有看見?”方多病剛剛起床連口粥都沒喝,聽了這話心裏咯噔一聲,假笑道,“不知魯大人何物不見了?”這位西南來的魯大人姓魯名方,年不過四旬,聞言皺了皺眉頭,面上露出三分尷尬,“這個……”

“是魯大人從家裏帶來的一個盒子。”身旁另一位姓李的幫他說話,這姓李的也來自西南,卻說的一口京城腔調,“昨日我方才看見它還在魯大人桌上,今日不知為何就不見了。”方多病也皺起眉頭,“盒子?”他頓時風流倜儻的微笑,“不知魯大人丟失的是什麽樣的盒子?若是魯大人偏愛某一種盒子,我可請人為魯大人購回幾個。”魯方大吃一驚,“萬萬不可。”方氏有錢有勢他自是知道的,方多病即將成為皇上的乘龍快婿他也是知道的,猶疑了一陣,終於窘迫的道,“那盒子裏放著我托京城的故友為我家中夫人所買的一件衣裙,我夫人隨我清貧半生,未曾見得輕容……結果昨夜那衣裙卻突然不見了。”方多病大吃一驚,他明知魯方有古怪,卻不知道那件衣服竟然是他的,那件吊在繩子上的衣服如果是他的,難道那吊頸繩其實也是要吊到他脖子上?這未免奇怪也哉!魯方不會武功,又是遠道而來,按理決計不會認識清涼雨,那為何他的身邊卻帶有一張和封小七身上帶的一模一樣的字條?封小七的字條肯定是從清涼雨那裏來的,清涼雨卻又是從哪裏得來的?

莫非——難道他是從魯方這裏拿走的?

那又是誰故意偷走他的衣服,又故意把那些東西掛在花園木橋之上?

“方公子看起來很吃驚。”身邊那位和李蓮花一般姓李的慢條斯理的道,“在這地方遇到竊賊,我也很是吃驚。”方多病瞧了此人一眼,只見此人尖嘴猴腮,膚色慘白,神態卻很從容,生的雖醜,看著倒不是特別討厭,“不錯,這裏是皇城重地,怎會有竊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