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救命(第2/5頁)

“上玄,”容隱凝視了那張藥方半晌,冷冷地道,“明日‘胡笳十八拍’五人,要殺你報仇,白堡糾結了不少高手,坐陣圍觀,你若今夜要走,誰也攔不住你。”

“嘿,我為何要走?”上玄也冷冷地道,“即使人是我殺的我也不走,何況本就不是我殺的。”

“那明日你應戰便是。”容隱淡淡地道,聿修亦是淡淡的,仿若明日之戰毫不冤枉,他們樂見其成一般。

明日之戰,上玄自是毫不在意,過了一陣,終是忍不住問道:“配天……她在哪裏?”

“她尚不知道你身中劇毒。”容隱道,“不過不必多慮,她雖然任性,但並不莽撞,”頓了一頓,他閉上眼睛,“縱然你讓她失望至極,她也必是為你找白紅梅去了。”

上玄全身一震,咬住下唇,本想說什麽,卻始終沒有說出來,轉過頭去。

“上玄,”容隱閉目之後,倚床養神,突地放緩了語氣,輕聲問道,“當年帶她走的時候,說過永遠不讓她離開嗎?”

上玄的頸項刹那挺了起來,僵硬半晌,他說:“沒有。”

容隱點了點頭,未再說話,聿修看了上玄一眼。上玄說出“沒有”二字,心頭陡然一陣慌亂茫然,仿佛自己做錯了什麽卻始終沒有發現,見聿修看了自己一眼,他怒眼瞪了回去:“幹什麽?”

只見聿修雪白秀氣的臉頰上突然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不知想到了什麽。上玄一怔,突地覺得有些好笑——這人性子冷靜思維謹慎,但這容易害羞的脾性還是沒改啊?“我聽說——我聽聖香說——你娶了百桃堂的老板娘?”

聿修點了點頭,臉上的紅暈始終未曾褪去。

“你也會愛上一個女人,真是奇怪得很。”上玄道,何況那女人從前是個妓女,現在是個老鴇。

聿修淡淡一笑:“我奇怪的是,我也能為愛我的女人,付出一些什麽。”頓了一頓,他緩緩地道,“她常常說她想要的並沒有那麽多。”

不知何故,聽見這句話後,上玄突然覺得一點也不好笑,仿佛有什麽東西深深地刺入他的胸口,有許多事自心底翻湧而上,似乎有千百件瑣碎的小事都做錯了,而他卻不記得究竟做錯了什麽。

聿修的這句話,讓他有一種……仿佛自己並不成熟的感覺。

雪玉碧桃是一種奇花。

此花只有武林千卉坊方有,碧桃年年春天盛放,雖然美艷,卻是俗花,而雪玉碧桃一樹只得一朵,開花之後大半年都不會凋謝,千層花瓣百點蕊心,雪白通透十分無瑕可愛,更有解毒之效。此花絕代之姿,千卉坊主珍若性命,輕易不肯示人,更不必說相贈。千卉坊雖說養育數萬本花木,有百花同開之園,這雪玉碧桃也不過四十株而已,花開之時大如碗口,如冰雪雕琢白玉鑄就,然其清新水靈之處又豈是冰雪白玉所能比擬?江湖中人人皆知千卉坊主一生唯愛雪玉碧桃,從未有人想過會從他手中獲得一枝半朵“雪玉碧桃”,那是萬萬不可能之事。

但今日千卉坊中一片狼藉,花木凋殘,屋宇倒塌,過往花團錦簇的小徑回廊之中鮮血處處,每行一步幾乎都可見千卉坊中弟子的屍身。蜿蜒的鮮血自房屋、花廊、林木等處緩緩流出,最終流入千卉坊花潭之中,那清澈安詳的水面上暈開濃重的一層血色,血水上盛開的白蓮仍舊幽雅脫俗,觀之令人毛骨悚然。

四月五日夜裏,江湖千卉坊為人血洗,滿門五十五人,全悉死於一夜之間,花園中花木凋殘,枝頭三十九朵“雪玉碧桃”不翼而飛。兇手所施展的武功近於陽熱之力,殺人之後千卉坊燃起大火,燒塌了大部分房子。

兇手並未留下任何痕跡,然而掌力引起大火,此類武功,讓人不得不想到“袞雪”,如此殺人,亦讓人不得不想到“胡笳十三”之死。第二日清晨,江南豐打開後華院大門,卻見鎖鏈委地,上玄不翼而飛,千卉坊就在江南山莊東南,以上玄腳力,不過一個時辰便到,即使他已在江南山莊多日,也不能證明他和千卉坊滅門一事無關。

“江湖風波叠起,想千卉坊主一生愛花,從未與人結怨,卻落得如此下場……”江南豐嘆息一聲,“此事若不能查清,勢必大傷武林正氣。”

“密縣桃林一事早已令人惶惶不安,千卉坊被滅門實在火上澆油。”江南豐身邊一位白衣老者道,“無論趙上玄是不是真兇,我等都該放言兇手已經被擒獲。若趙上玄就是兇手,那自是最好,即使他不是真兇,我等將他推出,一則可撫平江湖中興起的低迷之氣,安撫受害之人;二則我們暗中查找真兇,也可起到聲東擊西之效。”這名老者復姓諸葛,名智,乃是施棋閣軍師,一向以足智多謀聞名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