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4/47頁)

偷眼瞧瞧,剪花的“荷倌”已抱瓶進去,院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一個閑人,不知怎麽回事,只是瞧著她心裏害怕,這些日子冰兒心虛得厲害,誰要多看她一眼,也令她心驚肉跳,更別說被眼前春若水那般審賊也似的眼光盯著看了,一時真有冷汗淋漓之感。

“小姐……你……”

“別在我面前來這一套,‘豬鼻子裏插蔥’,你又裝的是哪門子‘象’呀!”春若水的一張清水臉,冷得怕人。

冰兒只看了一眼,就嚇得又低下了頭,“小姐!您說什麽……我可是不懂……”

“哼,當我是瞎子,看不見呀!我都瞧見了。拿來吧,給我瞧瞧。”一面說,向著冰兒伸出了手:“耳墜子,還有玉鐲子!幹嗎藏呀!戴出來不是叫人瞧的嗎?”

“這……”冰兒臉色一陣子白,想要狡賴,禁不住春若水那一雙淩厲的眼睛,只得慢吞吞硬著頭皮,把一只碧綠碧綠的翠鐲子拿了出來,遞了過去。

春若水哼了一聲:“還有呢!”

一雙耳環也拿出來了,珍珠的。

兩樣東西一經接觸眼裏,春若水由不住心裏大大動了一下,她是識貨的,鐲子是上好的翡翠,耳環是大顆的珍珠,都不是普通的東西,既非是自己的東西,冰兒她又從哪裏弄來的?

“小姐……小姐……”冰兒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道:“這是王爺他送給我的……

不……”心裏一急,竟然說出了實話,再想改口可來不及了。

春若水心裏一驚,用著異樣的眼神,向她瞧著,一霎間,只覺得透體發涼,這可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的事情,朱高煦難道竟會與冰兒有了……

“你……”一霎間,春若水眼睛裏透著徹骨的冷,極其淩厲的向著當前冰兒逼視過去,在她的觀念裏,冰兒若是自毀立場,與朱高煦果真有染,那真是極可怕的一件恨事,這種背叛的行為,是自己無論如何不能忍、不堪忍……

“你……你跟他……”

春若水聲音都顫抖了,過度的驚詫,使得她情緒大為沖動,一時由位子上站了起來。她無名的怒火,自是為最擅知己的冰兒所立刻洞悉,只嚇得全身打顫,嚶然欲泣地跪了下來:

“娘娘……王爺只是瞧得起婢子,賞給我玩兒的……我們沒有……什麽都沒有……”

最後的這句謊話,算是救了她的一時之難。春若水聆聽之下,臉色總算一時為之平和下來,“起來說話吧。”

“謝謝……娘娘……小姐……”站是站起來了,心裏卻仍然一個勁兒地打鼓,到底是情怯心虛,一雙眼睛總是不敢與對方接觸,生怕為春若水看出了內裏的真情。

這番形象落在春若水眼睛裏,一時大為心軟,反倒不忍苛責她了,“冰兒你過來。”

“小姐……”怯生生地偎了過去,冰兒頭垂下來得更低了。

“幹嗎這副德行?誰也沒怎麽你?”輕嘆一聲,春若水手拉住了她的手,略示安慰地說:“我是怕你吃虧上當,朱高煦是什麽樣的人,你難道還不清楚?萬一……”

冰兒聽到這裏,一時忍不住嚶嚶有聲地哭了。

“唉!你這裏怎麽啦?”春若水奇怪地瞅著她:“難道你……”

“不是……小姐你別胡思亂想……沒有事,什麽事也沒有……”

“那就好……”春若水望著她苦笑了一下:“我們都是女人……我們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有什麽事你可不能瞞著我,一定得叫我知道。”

冰兒直是打顫嗚嗚咽咽,說不出一句話。

“唉……”這聲幽幽嘆息,春若水真個是有感而發,剪水瞳子裏一時聚滿了淚水,卻似有無比的恨融匯其間,於悲楚中另見崢嶸。

“你應該想到我們是怎麽來的?”春若水緊緊咬了一下牙道:“咱們是被強迫來的。好好一個家,給他弄得支離破碎,爹爹那麽一把子歲數了,差一點就死在了他的手裏,這個仇我永遠忘不了!他以為把我逼迫到手,就能稱心如意,哼!那他可是真的看錯了我了。”

冰兒聽到這裏,竟自抽抽搐搐地哭了。

春若水站起來走向亭子欄杆,一聲不吭地向外面看著,冰兒還在哭泣,她是那麽的情發不已,鼻涕眼淚淌了滿臉都是,哭得好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