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6/25頁)

八名勇土的突然超前,竟使她忽然有所感觸,原本飛揚的快樂情緒,一霎間作了極大的改變。只覺得無比氣餒,陡然間她勒住了奔馳的坐馬,說不出的黯然神傷,一刹那前的神采飛揚,早不知飄去哪裏,情緒的變化,怪異如斯。真令人匪夷所思。

前行的八名武士,發覺到娘娘的忽然停步不前。慌不叠紛紛也都勒住了奔馳的駑馬。

卻在這一霎,神兵天降地自當空落下了一人。陽光交織裏,這個人身法奇快。一身紫色長衣,在猝落的風勢裏.宛若巨鳥的兩翼,帶出了極大的一股狂風,扇動著地上一層枯朽落葉,嘩啦啦黃霧般地四下紛飛。

這番突如其來的聲勢,已是驚人,更驚人的動作,卻緊接著這一霎之後展現眼前。

對於現場的每一個人來說,都太過於突然了,簡直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胯下座馬猝然受驚之下,紛紛人立而起,唏聿聿發著長嘯。

這人身勢一經沾地,更不稍緩須臾,腳尖方落地,己自騰身而起,呼然作響裏,直向居中略後的春貴妃身前撲去。

這個動作。不啻令人大吃一驚。八名金甲武士,乃是選自朝廷的錦衣衛土.身手頗是了得,想不到第一次派在春貴妃身邊當差,就有了風險,職責所在,萬難保持沉默,更不敢掉以輕心,眼見著這般情勢,俱都發出了怒叱,紛紛自馬背上騰身躍起。

這類大內衛士,各懷傑出身手,其中頗多出身江湖黑道,精於技擊。比較吃虧的是,今日侍駕,各人所穿著的乃是一身馬步陣仗衣服,一身甲胄,用以馬上對仗,可以大顯能耐,若用以飛騰動躍,技擊交手,顯然就大有妨礙,只是迫於情勢,不得不為之放手一搏。

八個人雖然同時躍起,卻由於距離遠近不一,自然也就有了先後之差。最先撲前的兩個人,正是距離春若水身邊左右最近的二人,二人身子幾乎是一般的快,身勢一經落前,兩口長刃,“斬馬刀”突分左右,二話不說,直向著來人身上招呼過去。

這一霎,各人才仿佛看清,來人身著紫色長衣,身材高大,頭著面具,面具所顯示的青面獠齒,極其猙獰,突然接近,仿佛鬼魅,真令人不寒而栗。

這人所顯示的一副尊容,固然足以驚人,更令人吃驚的卻是他雷霆萬鈞的出手。像是一只展翅的怒鷹,確是太快了。這雙手竟是那般巧妙地避過了來犯的一雙斬馬長刀,一伏一起,有如躍波飛魚,不偏不倚,己雙雙擊中在兩名金甲武士前胸甲胄上。

想是早已洞悉對方的甲胄護體,是以這人的雙手上,略微加重了兩成力道,卻也顧全到了不傷對方性命的一貫宗旨。饒是這樣,所加諸的驚人力道,亦非眼前這兩名大內衛士所堪承受。“碰!碰!”兩聲,音若擊鼓。眼前二人竟像球也似地被拋了起來,足足被擊出了七尺以外,雙雙墜落地面,登時昏死過去。

來人身法好快,舉手之間,已把兩名大內衛士擊昏在地,卻也不礙他的一定出手,隨著他的一個前抄勢子,已向春若水掠去,右手探處,直向馬上的貴妃身上抓到。

這一霎可真驚險萬狀,不只是目睹之下的六名金甲衛士怵目驚心,即使春若水本人又何能例外?

驚惶裏,她發出了一聲尖叱,就連拔出鞍前的佩劍也來不及,陡地探出了一雙手指,認準了來人的一雙眼睛截了過去。

來人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頸項略旋,已避過了春若水的一雙手指,同時間,斜刺裏勁風一縷,雪亮的一截鏈子槍尖,陡地閃向眼前。

這一手“飛槍奪命”敢情是直奔臉上印堂而來,勁猛力足,嗖然作響聲中,已臨當面,看樣子來人一個閃躲不開,真能一下子紮個透明窟窿,無如他那顆所顯示的猙獰怪頭,偏偏是靈活之極,左一轉避過了春若水纖纖玉指,右一轉可就逃過了這截“奪命槍尖”。隨著他的一式巧妙出手,“噗”地已自攥住了鏈子槍的雪亮槍身,緊接著嘩啦的一聲,空中飛人也似地,已把這名金甲武士掄起半天,“撲通”一聲摔落地上,卻是頭下腳上,倒栽蔥也似地登時悶了過去。

來人以迅雷不及掩耳出手,一上來即制伏三人,手下更不少緩須臾,“噗”一下,已緊緊抓住了春若水待出的手腕,“走!”嘴時低叱一聲,借力施力,一只腳猛然著力,在春若水座馬皮鞍上點了一點,另一只手就勢,已然托住了春若水的後背,就此雙雙騰身而起,飛躍出丈許開外。

這番情景,只把現場的各人嚇了個魂飛魄散。八名金甲武士奉命護駕,哪裏知道與來人方一接觸,簡直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已有三個被擺平在地,剩下五人眼看著貴妃娘娘落在對方手裏,登時俱都嚇呆了,各人手上雖不少弓矢暗器,礙在春貴妃在對方手上,恐有誤傷,一時也不敢出手,略現猶豫,對方二人已遁出十數丈外,這個距離只怕是越加地難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