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虎穴輕身開鐵銬 獅峰重氣擲金針(第2/16頁)

衛春華道:“曾將軍十分爽快,那再好沒有。我們陳總當家的意思,第一件,我們紅花會今天得罪了李軍門,要請他大肚包容,既往不咎。”曾圖南道:“這是理所當然之事。兄弟可以拍胸膛擔保,軍門以後決不致因這件事跟貴會為難。第二件呢?”衛春華道:“我們四當家文泰來關在提督府,曾將軍是知道的了?”曾圖南嗯了一聲。衛春華道:“他是欽犯,李軍門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將他釋放,這個我們是明白的,可是陳總當家的想念他得緊,今晚想見他一見。”曾圖南沉吟半晌,道:“這件事十分重大,兄弟不敢作主,要回去問過軍門再來回話。陳總舵主可還有甚麽吩咐麽?”衛春華道:“沒有了。”

曾圖南告辭回去,過了一個時辰,又來求見,仍是衛春華接見。曾圖南道:“軍門說道:文四爺所犯的案子重大之極,本來是決不能讓人探監的。”衛春華道:“本來嘛!”曾圖南道:“不過陳總舵主既然答應交還玉瓶,軍門也只得拚著腦袋不要,讓陳總舵主一見。但是有兩件小事,要請陳總舵主俯允才好。”衛春華道:“請曾將軍說出來聽聽。”

曾圖南道:“第一,這是軍門為了結交朋友才舍命答應的事,要是給人知道了,那可是天大禍事……”衛春華道:“李軍門要陳總當家答應,此事決不可泄露一字半句,是不是?”曾圖南道:“正是。”衛春華道:“這件事我代我們當家答允了。”曾圖南道:“第二件,探監只能陳總舵主一個人去。”衛春華笑道:“李軍門當然怕我們乘機劫牢。好吧,這件事我也答應了。探監是陳總當家一個人去,我可沒答應不劫牢。”曾圖南道:“衛大哥是英雄好漢,千金一諾。兄弟這就去回報。今天請陳總舵主到提督府來便了。”衛春華道:“陳總當家與文四當家見面,那張召重若是在旁,這件事自然瞞不住了,於李軍門只怕大大的不便。”曾圖南道:“衛大哥此言有理,讓軍門借故請開他便是。”衛春華道:“我們在江湖上混飯吃,道義為先,只要李軍門遵守今日所約之事,他的如夫人和玉瓶著落在我們身上送還。”曾圖南起身一揖,道:“兄弟先此謝謝!”

群雄待曾圖南走後,聚在大廳中等候陳家洛調兵遣將,相救文泰來。陳家洛道:“七哥,仍是請你分派吧。”徐天宏只是沉吟不語,過了半晌,說道:“現下把張召重那紮手家夥調開了,總舵主又可到裏面相機行事,劫牢當然容易得多。可是李可秀定也防到了這一著。須得先推算他怎樣應付,然後給他來個出其不意。”陳家洛道:“正是。”

楊成協道:“我想他定要調集重兵,包圍地牢出口,說不定再請大內的高手侍衛協助,只放總舵主一人進去,也只放總舵主一人出來。”常赫志道:“咱們得在提督府外接應,以防龜兒們對總舵主不利。”徐天宏道:“接應當然是要的,只是我想李可秀不敢對總舵主怎樣,他的小老婆和玉瓶還在咱們這裏。”

大家談了一會,都覺眼前局面已比今日上午有利,一則已知道地牢的地形和機關,再則陳家洛可在牢內裏應外合,只是李可秀的防備卻也定比上午周到,單憑硬攻,未必成功。無塵叫道:“今日就決生死存亡,這口氣再也憋不住啦。”

陳家洛忽道:“有了。七哥,我去見四哥時穿上寬大的披風,頭戴風帽面罩,只裝作不願給人發現面目……”徐天宏已知他意思,道:“那是得一人,失一人,決非善策。”無塵道:“總舵主,你把話說完。”陳家洛道:“我進了地牢之後,和四哥換過裝束,讓他出來,看守的人只道是我。你們在外接應,一舉把四哥救出去。”無塵道:“那麽你呢?”陳家洛道:“皇帝和我特別有緣,等他們發現已經調包,自然會放我出來。”

衛春華道:“總舵主這法子確是一條妙計,但你是一會之主,決不能輕易涉險,這件事讓我去做。”一時之間,群雄紛紛自薦。

陳家洛道:“各位哥哥,不是我自逞剛勇,實在只是我最適合。你們不論哪一位去,雖把四哥救出,自己卻失陷在內,咱們是一樣的兄弟之情,不見得四哥就比哪一位哥哥更為親近。”楊成協道:“總舵主去做此事,總是不妥。”陳家洛道:“各位有所不知,皇帝曾和我擊掌為誓,我們兩人決不互相加害。”於是把昨晚在海塘邊兩人起誓的情形說了一遍。徐天宏道:“皇帝老兒陰險狠毒。說話未必算數。”陳家洛執意要這麽辦。徐天宏道:“既然如此,咱們來個兩全之計。”

駱冰見群雄都欲以身代文泰來出來,心裏又是感激,又是難受,怔怔的說不出話來。周仲英站在一旁,見眾人義氣深重,不禁暗暗佩服,心想:“紅花會名聞江湖,會中人物確是非同小可。”見駱冰神色有異,走近她身邊,說道:“文四奶奶,你寬心。咱們且聽天宏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