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靖難之役(第7/14頁)

耿炳文大怒,揮鞭遙指:“王妃娘娘,你執迷不悟,休怪老夫不念舊情!

“不勞關心。”徐妃微微冷笑,“耿侯爺,慢走不送!”

耿炳文怒哼一聲,忽見耿璇一動不動,喝道:“還呆什麽?”

耿璇咬了咬牙,揚聲說道:“王妃娘娘,寶輝公主還活著?對不對?”

徐妃皺起眉頭,看向樂之揚,後者微微冷笑,揚聲答道:“沒錯,她還活著!”

耿璇眯眼細瞧,問道:“你是誰?”

“以前我叫道靈!”樂之揚停頓一下,“現在我叫樂之揚!”

“是你!”耿璇大怒,“你怎麽在這兒?”

樂之揚未答,徐妃笑道:“他是公主夫婿,燕王與我,已將寶輝許配給他了。”

此話一出,無人不驚。耿璇先是一呆,繼而怒血上湧,一張臉仿佛醬爆豬肝。耿炳文也是老臉鐵青,呵呵笑了兩聲,說道:“好,好!”猛地舉起馬鞭,抽在兒子身上,咬牙道:“還不走?留下來出醜?”

耿璇咬牙瞪眼,惡狠狠掃過城頭,突然掉轉馬頭,父子並肩,飛快去遠。

“母妃!”朱高熾目送耿氏父子消失,壓低嗓子問道,“那封信真是假的?”

徐妃也不瞧他,隨口問道:“你相信你父王麽?”

“這……”朱高熾吞咽唾沫,“自然信的。”

“我相信你父王!”徐妃注目東北,喃喃說道,“無論何等困苦,他總能找到出路。”

耿炳文含恨而去,他統領大軍前鋒,當下占據要津、紮下營盤、忙忙碌碌,晝夜不息。到了深夜,北平四周火光點點、爛如星海,城頭守軍望見,無不心虛膽怯。

次日五更天上,朝廷軍營響起號角,一連三聲,半似牛吼,半如鬼泣,北平城裏聽見,人人驚起,睡意全無。

徐妃以下,所有將官登城觀望形勢,但見營盤內外,火把猶如螢火,忽來忽去,分分合合。

天亮時分,營內傳來悶響,數百牛馬駛出營門,拖曳數十輛龐然大車,上有長梯,偃伏不起。

“雲梯!”朱高熾微微皺眉,“今日便要攻城?”

徐妃說道:“長興侯報復心切,怕是一日也等不得了。”

“說到此事!”朱高熾瞅了瞅樂之揚,“昨日何苦提起十三姑,若不激怒耿家父子,也可多緩幾日,好待父王援軍。”

樂之揚心中氣惱,正想駁斥,忽聽葉靈蘇說道:“兵法雲:‘怒而撓之、佚而勞之’,耿炳文只是先鋒,受人激怒,憤而出戰,大犯兵家之忌;若他按兵不動,只是紮好營盤,造好器械,等到大軍抵達,並力攻城,更難抵擋。”

朱高熾作聲不得,心中十分氣悶,自從遇上葉靈蘇,他處處受制,屢落下風,堂堂燕王世子,乾綱不振,成何體統。時當用人之際,又不能公然與之翻臉,唯有自惱自怒,一言不發,沉著臉瞪視城外。

徐妃眼珠轉動,笑道:“葉指揮使諳熟兵法,本妃當真意想不到?”

“紙上談兵罷了!”葉靈蘇越是漫不經心,朱高熾心裏越是憤懣。

忽聽戰鼓聲響,無數人馬潮水一般從營內湧出,跟隨雲梯,徐徐向前。來到數百步外停下,一名將官越陣而出,高叫:“長興侯耿炳文大將軍令,城內之人,速速歸降,倘若不受,人城盡為齏粉。”

朱高熾微微失神,徐妃扯了扯他的衣袖,世子如夢方醒,高叫:“要戰便戰,何須多言?”

將官退入陣中,不多時,鼓聲再起,雲梯向前,落在守軍眼裏,真如雲來山移,氣勢十分驚人。

城墻之前遍值鹿角,擋住了雲梯去路。一隊軍士沖到近前,搬開鹿角,朱高熾忙叫:“放箭……”

“慢著!”葉靈蘇喝止。

朱高熾不悅道:“葉指揮使,為何不能放箭?”

葉靈蘇道:“放箭能擋住雲梯麽?”朱高熾哼了一聲,將手一揮,箭雨飄出。敵軍陣中躥出數百人,手持大盾擋在前方,箭支釘在盾上,篤篤篤聲音繁密。

朱高熾惱羞成怒,再令發箭,箭雨漫天,無休無歇,不時有人中箭慘叫,盾牌密層層紮滿箭支,形同刺猬,觸目驚心。

鹿角層層挪開,雲梯徑直向前,為防牛馬受驚,改為人力拖曳,移動變緩,可來勢不停。

朱高熾臉色慘變,軍事非他所長,箭射無功,登時沒了主張。忽聽軲轆聲響,轉眼一望,身邊木輪滾滾,移來數十尊古怪器具,方形四輪,前有鐵管,方形者形如木櫃,後有牛皮革囊,鐵管長約六尺、粗如人腿,車輪高過女墻,故能操縱鐵管、上下俯仰。

“這是什麽?”朱高熾看得發呆。

“飛天噴筒!”葉靈蘇回答

吱嘎嘎,機關轉動,雲梯筆立,銳士勁卒身披重鍇、手持堅盾,蛇攀蟻附,壓住雲梯,以奔雷之勢向城頭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