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夜將至〔上〕(第2/5頁)

金寒窗急躁道:“那怎辦?”

陸無歸道:“不著急就好辦了。我割斷繩子,再小心系到別處,維持原先的力度就沒事。不過我解開你穴道的時候,你要維持這個姿勢,不可妄動。”

金寒窗低聲叫道:“好辦那就快辦啊。”

陸無歸在金寒窗背心、肩頭、大腿推拿擠壓,活血的功夫做足才解開金寒窗的穴道。

金寒窗的大部分穴道俱在馬車上被點中,時間較長,陸無歸也是以防萬一,一旦金寒窗身體僵木,不能自控,那麽他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好辦,這張床可是很不簡單。

陸無歸著手處理木床的機關。

金寒窗聽了一會的窸窸窣窣,催道:“小六,好了未?”

須臾,陸無歸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道:“差不多了,不過不要按床,床邊還有東西。”

金寒窗拽住陸無歸的援手,借力而起。金寒窗腳踏實地之後,直奔桌前抓起錦瑟傘,長出一口悶氣,縮頭烏龜一樣的挨到晚上,借助水路風煙的關系蒙混出城可不是他的意願,他終於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這就去宰了欒照那狗賊!”

陸無歸看著惡狠狠的金寒窗,道:“先出去要緊。”

金寒窗隨著陸無歸出了房間,見門口有兩條漢子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他不安道:“小六,你沒下殺手吧?”

陸無歸頭也不回道:“點倒而已,沒事我惹動水路風煙做什麽,趕緊走。”

兩人下了樓,他們離開的房間卻正發生著微妙的變化。那床榻的板鋪不承重後竟緩緩輕搖起來,終於倏然向內翻轉。

機關觸動,旋即發出“喀拉”的連串響聲。

陸無歸、金寒窗沖到街上,曾老街就響起了鐘聲!

洪亮鐘聲繚繞,街上忙碌的人們紛紛停下手上活計,聚集向米鋪,這些人有屠戶、漁夫、小二、掌櫃、艄公、力工、酒徒、商賈、公子、女郎等各種人物。他們角色不同,但有著共同的一點,他們無疑都是武林好手。

陸無歸、金寒窗瞬時被圍得水泄不通。

陸無歸沒有料到,水路風煙對金寒窗的“照顧”是如此周到。他解除了那張木床連系的三十六處機關,竟然還是大意了!

群龍有首。

人群裏身高過九尺,須發戟張,相貌堂堂的威武大漢站了出來,他向旁吩咐道:“阿大,阿九,你們進去看看蘇家兄弟。”

兩個肌肉賁健的漢子領命進了米鋪。

威武的漢子向陸無歸一拱手道:“在下是水路風煙暮望分舵的香主杜柏,不知閣下是何人,來曾老街是何意?”

陸無歸也一抱拳,有禮答道:“在下是寒窗的朋友,來接人而已。”

杜柏向金寒窗求證:“這位是公子的朋友?”

金寒窗點頭道:“他當然是我朋友,比你們還算朋友的朋友。我倆還有要事,不合適留在曾老街,杜兄煩請讓開去路。”

杜柏向金寒窗露出笑容。

一個超大號的肆意笑容。

笑容友善、豪爽,但是沒有其他的實際意義,圍堵的人群沒有絲毫松動的跡象。

金寒窗向陸無歸遞個行動的眼色。

金寒窗郁悶了一下午,他的意思是:出其不意的沖出去?

陸無歸搖頭。

這些曾老街的幫徒,相貌五花八門,身份三六九等,看起來像是烏合之眾,但是裏面沒有一個是白給的庸手。

出面的杜柏,一身雄錚鐵骨,定負有浸淫多年的橫練功夫,看他面色紅潤,眼光灼灼,聲氣洪邁,外家功力是到了相當的境界。

只此一人,就不好擊敗。何況,還有強手暗伏。人群中那個頭戴鬥笠,身披蓑衣的舟子樣人就更有些門道,陸無歸看他神色輕松,一臉悠閑,那是作為高手達到了收放自如的火候才有的表現。

除去這兩人,最令陸無歸不敢掉以輕心的是在圈外雜貨鋪門口的椅子上安坐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神情溫和,只低頭看書,讀到精彩處還露出會心的微笑,仿佛即使待會發生毆鬥,那些劍光、刀聲也都與他無關。

他是位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學究。不過,要論武功,陸無歸判斷這個人可能是目前曾老街諸人裏面最高的,這個人不為亂局所擾,超然脫俗,已經修到了八方變化,唯我不動的心寂境界。

威武大漢“鐵達摩”杜柏,細瘦舟子“梅花槳”文竹,讀書學究“飄零書劍”丁馳周,三人合稱“水翰三友”,是靳雨樓深為依仗的三大香主。

要與“水翰三友”這種強敵正面沖突,並且地點選在曾老街。地利、人和皆失,沒有人會認為這是上策。

陸無歸靜觀變化。

一會兒功夫,起先進入米店的阿大、阿九將昏迷的蘇家兄弟擡了出來。杜柏看出二人只是被一時點暈,並無大礙,就一指陸無歸,道:“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