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別離黯神傷(第4/8頁)

四人在議論這樁血案時,詞語淫穢、下流輕佻之至,將趙長安侮辱得無以復加。正說到興頭上,忽然,座中有人冷冷地道:“四位兄台說的,只怕跟實情有些出入吧?到底怎麽回事都不清楚,就這樣胡亂攀扯,是不是也太輕率了?”

龍三一愕,回頭見角落的桌旁,獨坐一少年,正鄙夷地望著自己四人。龍三打量了一下對方,見他著一襲月白薄絲袍,攔腰柬了根青絲帶。發髻光潔,烏黑如漆。美如皎月的臉龐上,一雙美目明凈似春水。整個人一眼望過去,如臨水的花枝,又似月下的清梅,淡雅如夢。

龍三側目道:“呵呵,胡扯?你小子憑什麽說我們兄弟胡扯?”

少年遲疑了一下道:“因為……近一個月來,趙長安壓根就不在中原!”

“呵呵,他不在中原?咦?”龍三眼珠一轉,“你小子居然幫那畜生說話,莫非……你跟他是同夥?”

“兄台正好說反了,他是我的仇人,而且,是不共戴天的死敵!”少年道,自己是兩月前冀北卿家被趙長安滅了滿門的幸存者,名卿安。在一個月前,他就與另外幾個與他有相似血仇的世家子弟,聯手將趙長安困在了西域的七殺嶺上,他們殺不了趙長安,可趙長安也沖不出來,雙方僵持了一個月。看看對峙下去也不是辦法,是以眾世家子繼續困住趙長安,而讓卿安趕回來,聯絡中原武林的仁人志士,一道去除奸滅魔。

正當四人半信半疑時,忽聽有人歡呼:“太好了,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龍三、卿安循聲望去,見一個三十出頭的褐色長衫男子快步過來:“哎喲!虧得在這兒遇到卿公子,不然的話,上官公子可要跑冤枉路了!”

卿安一怔,起身抱拳還禮:“閣下……”

“我姓關,名月,那是我的好友溫惜玉。”關月一指另一個中年人,“我們都是上官輕寒的好友。”卿安淡然以應,不知關月與自己搭訕是何用意。

“是這樣,打從上官府出事後,上官公子就發瘋一樣打聽那魔頭的行蹤下落,要為家人報仇。昨天才有人告訴他,說那魔頭在遼東。上官公子連夜預備了,準定今天晚飯後就和報訊的人同往遼東。我們正打算吃過這餐飯後,就去為上官公子餞行,幸得在這遇見了你,才曉得原來趙長安不是真兇。這樣,上官公子當然也就不必去遼東了。”

“哦!”卿安淡淡地道,“這樣就好!”

“不過,”關月目光閃動,“趙長安不是真兇,雖然我和溫兄都曉得了,可上官公子還不知道。”

卿安道:“二位可以告訴他呀!”

“唉,我們倆說,總不如卿公子親口告訴他來得實在呀!且卿公子剛才也聽到了,在你們圍困趙長安的這一個月時間裏,類似的血案已出了十多起,那十多戶人家也都想找趙長安算賬。要是卿公子能去離這兒五裏遠的愛晚樓一趟,跟上官公子見上一面,說說清楚,那不但上官公子不會再去找趙長安的晦氣,消息傳出去後,那十多家人也不會再去為難趙長安了。”

卿安動心了:“可……上官府不是在離此五十多裏的錢塘嗎?”

“上官公子報仇心切,昨晚就已經離府,現在在愛晚樓。我們這就要去那兒和他相會,如何?”關月殷勤相邀,“卿公子可願跟我和溫兄走一趟,去見見他?”

“好吧!”卿安猶豫了一會兒,下定決心。於是關月結了賬,三人聯袂下樓,登車北去。不過半盞茶的工夫,車停在了一處僻靜清幽的所在。路邊一片殷紅如血的漫漫楓樹林中,掩映著一座兩層樓房,是家客棧。

三人下車進棧上樓。到走廊盡頭,溫惜玉推開一扇房門,一邊進去,一邊大聲打著招呼。

卿安進到房內,但見裏面除關月、溫惜玉及自己外,並無旁人。他納悶了,轉頭,見關月哪還有剛才那一臉的正氣,他那淫邪的目光,如一雙貪婪的手正在撕剝自己的衣衫。再看溫惜玉,亦好不到哪裏去。

卿安心一沉,知事情不好,強作鎮定:“關爺,溫爺,上官公子不在?那我改天再來拜訪他吧。”疾轉身向房門走去。但才舉步,關月已攔住了他:“卿姑娘,上官公子不在,可我們迷情二少在呀!你來都來了,若不陪我們耍耍就走,那也太不給我們面子了。”

“什麽?你們……是迷情二少?”卿安大驚失色。

她從前便有耳聞,武林中魚龍混雜,既有寧致遠那樣急公好義的仁義俠士,也有淫邪奸惡的無恥之徒。這些敗類習武的目的不是強身,而卻專喜淫辱女色,敗壞清白女子的名節。其中聲名最著的,便是九年前神秘失蹤的花君子花盡歡。對於他的消失,有人說,定是被他玩弄過的眾多女子中的一個設計報復殺了他;但也有人說,他是被一絕色女子迷惑,浪子回頭,與那女子神仙愛侶地隱居去了;但還有人言,他既非為女子所害,亦非為女子所愛,而是有一日幡然悔悟,為償自己平生欠下的風流情債,揮劍割去了頭頂的萬縷煩惱絲,遁入空門,做了一個方外之人。但不論結局如何,此人並不惹厭。因他親近過的女子雖多,但他從不用強,總能誘得那些女子心甘情願地委身於他,且在他離去後,仍對他情牽意掛,念念不忘,是以才會有花君子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