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深更遏聖母(第4/8頁)

寧致遠於頃刻間,已展示了武學中至高無上的輕功身法和掌法,而他的內功修為亦已到了令世人震駭的地步。但晏荷影對武功一竅不通,倒也不覺得他方才露的這一手有什麽了不起。不過,她也察覺到,那晚尹延年在朱宅內施展的輕功身法,與他相較,簡直天差地別。

二人立足方穩,這才發覺已到了王宮的中心地帶。只見眼前一座宮殿連著一座宮殿,漢白玉石欄一重接著一重,觸目處無不是金描彩繪、玉檐飛升、莊嚴肅穆、富麗堂皇。

晏荷影雖生長於江南豪富之家,但平日所見,也不過是一些精致小巧的園林山水罷了,似今夜的這等天家氣派,卻是平生頭一遭領略。一時間,她目眩神迷,張口結舌,連步子都邁不開了。但卻聽寧致遠茌一旁低聲自責,她一問,方知剛才他只顧著躲侍衛,幾個起落,卻走錯了方向。

晏荷影也發急,正在這時,靴聲橐橐,又一隊侍衛過來了。等這隊侍衛的腳步聲遠去,二人從漢白玉石欄下立起身來,面面相覷:原來,於長順說的半個時辰一次的巡官,是一十八隊侍衛一夜間輪流不斷的巡查!宮禁如此森嚴,二人今晚就這麽闖了進來,看來實在是有點兒冒失了。

晏荷影沮喪地搖頭道:“唉!寧公子……”突有人大喝:“誰?誰在橋邊說話?”緊接著,急促的跑動聲往二人站立的地方飄來。

原來,宸王宮中規矩極嚴,夜間侍衛在巡宮時不得說話。且二人站立處是一座九孔雕欄漢白玉石橋,入夜便無人通行,是以那過來的一隊侍衛一聽到人聲,立知有異。

寧致遠一怔,但這時二人已無處可藏,因除了這正從東面猛撲而至的一隊侍衛外,西面、北面也有侍衛的腳步聲在響動,而二人的南面是煙水茫茫的一個大湖,倉促間卻往哪躲去?

就這片刻工夫,東面侍衛已到了二人跟前。領頭侍衛見二人雖作侍衛裝扮,但巡宮侍衛哪有兩人一隊的?這兩名“侍衛”,不問可知,必是假冒的!頭領手一揮,身後的眾侍衛立刻將二人的去路擋住了。這時西、北兩面的侍衛也已趕到,不用號令,四十名侍衛四處散開,把二人團團圍在當中。只看身法陣勢就知,這些侍衛顯然訓練有素,極有章法。

晏荷影見這六十名侍衛,人人精幹,個個老練,心不由得突突亂跳。寧致遠沉聲道:“莫慌!”她才發覺,自己的身子在發抖。

一名中年侍衛越眾而前,到距二人十步遠的地方停下,抱拳一揖,不卑不亢地道:“敢問二位是何方高人?因何深夜擅闖宸王宮?”

寧致遠心想,看這陣勢,今夜探查押房已不可能,為今之計,只能設法盡快脫身。主意既定,他更不搭話,只微微一笑,雙手擡起,往胸前虛虛一帶,像是要還禮。但他雙手堪堪才舉,中年侍衛便覺一股洶湧的勁道撲面而至,這股勁的力道之強,立時令他的氣息都要閉住了。他大驚之下,反應奇快,左脅微銼,身形陡轉,右掌一翻,手中的厚背紫金刀已一招“力劈華山”斬向對方左肩,同時高聲示警:“鐘頭!鐵子!這小子招子硬,快攻他的下盤!”

寧致遠方才使的是少林達摩掌的第二式“一葦渡江”。這一招須有極深厚的內力修為方可奏效,只須一出手,敵手便會被勁猛的內力所窒,立刻昏迷。他本心只是想趁亂攜晏荷影突圍,是以掌上只用了三分力,雖只是三分,但想這一名小小侍衛,定也耐受不住。未料對方只是身形一晃,且應變神速,非但立刻避開了自己的掌風,還反手一刀劈了過來。

這時聽身後破空聲急,不用回頭便知,已有一根開山霸王鞭、一對子母連環鉤疾攻自己的中脘、京門等穴。霸王鞭力沉勁猛,連環鉤輕靈飄忽,而那迎面劈來的一刀也不容小覷,一刀中竟暗伏著五招攻式,三個後著,可進可退,可攻可守,竟是高手所為。寧致遠微微一驚:三名尋常侍衛,竟也有如此了得的身手?

他左手疾伸,已摟住晏荷影,右手食、中指一駢,往上一抄。就在這間不容發的瞬間,中年侍衛忽覺自己的快刀被什麽物事卡住了。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那疾如閃電的一刀,就在刃鋒將及對方額頭之際,竟被這個青年以食、中兩根肉指夾住了。

他用力,但刀竟如在對方的手指上生了根般紋絲不動。而這時,霸王鞭和連環鉤已刺破了寧致遠的後背衣衫。寧致遠微笑,往前滑出一步。疾攻他後背的兩名侍衛眼前一花,不但刺出的兵刃雙雙落空,更不見了兩名刺客的身影。與此同時,中年侍衛只覺掌中有股大力往外一扯,刀已被奪走了!

他又驚又怒:自己的一套龍虎伏魔刀算得上是入了一流高手之境的,只須一刀揮出,尋常三五敵手,就連自己身前三尺內都無法靠近。怎地今夜才一招,那青年刺客只用兩根手指,便奪走了自己的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