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花殤(第6/11頁)

“揚州的地盤,給還是不給,你倒是給句準話!”楊沛侖失去了耐性,粗聲叫道,圈著黎靜眉的手臂又勒緊了一圈。她的瞳孔散開,眼淚不由自主就流了下來。

司徒峙也急了,司徒家族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和父親嘔心瀝血所得,他司徒峙決不能夠受制於人,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拱手相讓。面前是司徒家族的幅員沃土,他眼中滲出了血絲,情不自禁怒吼道:“你妄想!司徒家族的東西,你休想染指!”

楊沛侖俯下頭,貼近黎靜眉的耳朵,用一種近乎溫柔的蠱惑之聲說道:“小丫頭,瞧見了吧,不是老楊不讓你活,是你自個兒的親爹不要你。你好好瞅瞅他,記住他的模樣別忘了,到陰曹地府見了閻王爺,告訴他害死你的人什麽樣。見了你親娘,也告訴她你這個爹是怎樣一個大英雄!”

黎靜眉亮晶晶的黑眼睛仿佛更大了,迷茫地望著司徒峙。她也許並不理解楊沛侖在耳邊說些什麽,然而那目光又似是哀切的質問,為什麽不要我?為什麽見死不救?

司徒峙驚駭地瞅著自己的女兒。他從沒養過親過的女兒,竟然已出落得韶華如花。他不相信這個年輕美好的生命會死去,可是要答允楊沛侖的條件,他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慕容曠和龍益山知道此刻黎靜眉命懸一線,到了放手一搏之時。他們相互對視一眼,猛地飛身彈起,向楊沛侖沖去。

楊沛侖大喝一聲:“弓箭手,變飛箭一陣!把這兩個臭小子給我射成篩子!”

飛箭如急雨,又急又密直追慕容曠和龍益山,逼得他們倉皇揮劍抵擋。每支箭柄都綁了一根黑色的雕毛,遠遠望去,萬箭齊發有如群雕張開巨大的羽翼和利爪,遮蔽住藍天本色,群起而攻,要撩開兩個年輕人的皮肉,啃噬他們的骨血。

龍益山低聲道:“阿曠,我做掩護,你當前鋒!”

“好!”慕容曠挺劍向前,由龍益山持劍橫著劃了弧,把他罩在保護之下。兩人相交多年,無須多言,一攻一守,配合默契。

楊沛侖見慕容曠人已迫近,急忙喝令山崗上的弓箭手也對準目標放箭。雕鵬山的黑箭像毒汁一樣從山崗上噴灑下來,呼嘯著穿過桃花林,射向慕容曠和龍益山。連距他們尚有丈遠的司徒家族眾人見了都心生恐懼,忍不住向後退去。不少飛箭射進了桃樹樹幹,枝丫亂顫,震飛了嬌艷的桃花,無數粉紅色的花瓣裹在飛箭的旋渦裏,飛揚旋舞,如同一幅胭脂潑開的詭艷圖畫。

龍益山抵擋這無窮無盡的黑箭漸感吃力,握劍的手臂越來越沉重,稍不留神,一支箭噌地紮入他左肩頭。

慕容曠余光掃見,驚叫道:“益山!”

“我沒事,救人要緊!”龍益山忍著疼吼了一嗓子。

楊沛侖見龍益山受傷,高喝了一聲“好”。哪知黎靜眉趁機張開嘴,使出全身的力氣狠狠咬住了他手腕,兩顆小虎牙又尖又利,一紮入皮肉就刺出血印。楊沛侖疼得奮力掙脫,手臂不由自主放松了。慕容曠看準時機逼到近前,卷了個劍花刺向楊沛侖脖頸,趁他只顧舉手防護的當兒,一把把黎靜眉拉了過來,攬入自己懷裏。

黎靜眉經過適才一番驚險,重又回到親人懷抱:“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靜眉不怕,咱們這就回家去!”慕容曠揮劍斬斷捆在黎靜眉手上的粗繩,一面柔聲安慰,一面護著她退回到龍益山左近。

“益山哥!”黎靜眉眼淚汪汪瞅著龍益山受傷的肩頭,心疼地叫道。

龍益山見黎靜眉獲救,歡喜得連肩上疼痛都拋在了腦後。雖然鮮血汨汨湧出,把半邊衣衫都染紅了,他卻渾然不覺,只顧說:“靜眉不哭,靜眉不哭啊!”

楊沛侖捂著手腕,再一揚手,對面山崗上冒起了更多的弓箭手。飛箭黑壓壓地撲向這三個年輕人。慕容曠和龍益山雙劍聯手,護緊了小妹妹,不斷想突圍沖出飛箭圈,可是在猛烈的攻勢下,只能權且維持住一個艱難的守勢。

楊沛侖穩住神,笑眯眯地轉向司徒峙:“這兩個臭小子難纏得緊,上回還跑到雕鵬山滋事。我瞧他們很不順眼,今兒個非把他們給滅了不可!就是可惜了這個嬌嫩嫩的小丫頭。”

眼見黎靜眉的粉色衣裳陷在黑箭封鎖之中,頃刻間便有性命之憂,司徒峙不禁低聲哀求道:“楊山主,停手吧!”

“嘿嘿,我早說了,停不停手全在司徒先生一句話!”楊沛侖傲慢地昂起了頭顱。

司徒峙閉口不言,太陽穴突突地跳著。身旁的徐暉心頭火急火燎,沖口道:“嶽父大人,情勢危急,先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