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拆局(第2/11頁)

司徒峙眼睛定定注視著墻上一幅山水畫,眉頭緊鎖,一言不發。司徒峙的不置可否最令人惶恐。徐暉和淩郁拿不準此番話裏是否露了破綻,都屏住呼吸,手臂上毛孔張開,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

“依你們看,楊沛侖可已學了那秘籍上的武功?”過了良久,司徒峙突然開口問道。

徐暉剛想說一句“不曾學得”。話已含在嘴裏,猛然他覺出不妥,硬生生改口道:“屬下愚笨,不知那秘籍上所載是如何厲害的武功,委實瞧不出楊沛侖身上功夫有何特異之處”。

“郁兒你看呢?”

“義父恕罪,孩兒也瞧不出來。只知楊沛侖出手剛猛,力道十足,與從前相見時似乎並無不同。”

司徒峙淡淡一笑:“原也怪不得你們。你二人年紀尚輕,自然不曾見過這絕世武功。就連我也只領教過‘飄雪勁影’的厲害,‘拂月玉姿’卻只遠遠見過幾回而已。不過這套武功走的是飄逸一路,講求以柔克剛,與老楊那種剛猛打法全然不同。他那種粗人,原也不配練這絕世武功”。

徐暉暗嘆,險些著了族主的道兒,口中卻道:“看來他與秘籍終究無緣,雖搶得一時,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卷秘籍掉進深潭之中”。

“雕鵬山的深潭當真竟有那般深冷邪門,秘籍掉進去便再也撈不上來了?”司徒峙狐疑地問道。

“是。楊沛侖派了三名最好的鳧水高手下水尋找,都未能找到。其中一人還搭上了性命,淹死在深潭裏面了。”

“楊沛侖費盡心機,好容易把秘籍弄到了手,卻又保不住它,還平白惹得江湖上無數人紅了眼!真是有意思呀!”司徒峙睨眼冷笑。徐暉和淩郁才悄悄松了口氣,卻聽他又問:“你們在雕鵬山,可有遇到別的什麽人?”

“……什麽人?”淩郁唇齒一寒。

“我怎麽聽說,秘籍之事把聖天神魔教教主都給驚動了,好像還專門派了座下使者前去尋訪。你們卻沒見著麽?”司徒峙伸手理了理衣襟,有意無意地問。

淩郁身子打晃,整顆心不住戰栗,司徒峙似已踏進了真相的邊緣,只差一步便要揭開黑暗的蒙布,把她這個兇手推到白花花的光天化日之下接受刑罰。被發現前的刺探是對罪人最大的折磨,她幾乎捱不住,直想匍匐在地,供認一切。

就在此時,徐暉接口道:“聖天神魔教也派人來了?我們倒沒見著。這回雕鵬山可更熱鬧了”。

借著說話的當兒,徐暉飛快地掃一眼淩郁,見她雙頰慘白,身子微微戰栗,不由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幸而司徒峙並未留意這些。他目光劃過徐暉和淩郁,投向院墻外天空青藍一角,一聲嘆息含在喉嚨裏:“這麽大的事,她可會親自回來一趟呢……”

徐暉和淩郁聽不懂族主所言何意,全身繃緊了等候發落。終於聽得司徒峙說道:“你們連日趕路也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等會兒子仰到了,還有一位貴客要你們認識”。

兩人告退出來,到側面廂房安置。徐暉給淩郁倒了一杯茶,壓低聲道:“你怎麽啦?適才我真怕給他瞧出古怪來”。

淩郁端起茶杯抿了口水,茶碗擦著茶托錚錚顫抖。徐暉握住她手腕:“你不說我不說,他永遠不會知道,誰都不會知道”。

淩郁失魂落魄地悶頭坐著,怔怔不語。

這時候,腳步聲由遠及近,店老板在門外恭聲說:“淩少爺,湯爺到了。主人請兩位過去敘話”。

徐暉和淩郁開門出來,在廊下見到湯子仰和他手下幾名威猛武士,相互施禮寒暄。徐暉看到高天也在其中,心頭一喜,走過去拍了拍他肩膀。高天乍見徐暉也頗為驚喜,但他眉頭微鎖,像是為了什麽事情煩惱。

一入後堂,只見司徒峙旁邊端坐著一位跟徐暉年紀相仿的青年。他身穿滾了金線的裘皮長袍,左手食指上戴著一枚圓潤的藍田玉戒,皮膚黝黑粗糙,但整個人神采奕奕,貴氣之中透著精幹,精幹之中又流露出幾分兇野強悍。他身後站著兩名侍從,衣著也都頗為考究,腰間佩著明晃晃的短刀。徐暉和淩郁見了,都在心裏揣測這青年是何許人,怎麽擺這麽大的架子,連司徒峙對他都似乎格外恭謹。

“郁兒、阿暉,快來拜見貴客顏公子!”

聽司徒峙話口,這年輕人必定大有來歷。淩郁和徐暉上前拜倒施禮,暗自都留上了心。

司徒峙向那位顏公子說道:“公子,這兩個是我的得力屬下。有他們在身邊保駕護航,此行你盡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