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見性大師的臉上微紅了一下,可是他托著古錢的手似又遞了過來道:“老袖以百萬分誠意,請大俠收下!”

金蒲孤怔了一怔,最後才淡淡一笑道:“以二位這等德高望重的身份,竟肯為了金某,作如此大的犧牲,可見這其中一定關系一件非常重大的事……”

見性大師連忙道:“‘是的!難道元妙道兄沒有對大俠說清楚嗎?”

金蒲孤笑了一下道:“元妙道長只提起了一個開頭,但是在下已可猜到大概的內容了,二位如此關顧,大概是要我去對付一個人……”

見性大師與元妙真人互相對望一眼,都有點訝異的神態,末後還是由元妙真人輕輕地道:“是……是的……”

金蒲孤連忙擺手道:“好,道長不必再說下去了,在下再聲明一次,假如那個人確有值得我們共同對付的必要,在下絕對義不容辭,二位在武林中樹立起這份聲譽頗不容易,不必為了全某而使白壁蒙玷!”

見性大師臉色一動道:“大俠這一說真使老袖慚愧無地,可是這個人……”

金蒲孤又擺手止住地的話頭道:“大師現在不必告訴我這些,一切等我與那小姑娘的事解決之後再講……”

說完一昂頭,領頭在先走去,把兩個世外高人鬧個目瞪口呆,想了想畢竟還是不放心。

見性大師只好追了上去道:“金大俠!請珍重此身!”

金蒲孤邊行邊笑道:“我以為大師還是說珍重此技比較妥當一點,大師如此看得起在下,不也是為了在下能拉幾膀強弓,射幾枝長箭而已……”

見性大師臉上又是一熱,覺得這個年青人什麽都好就是口頭太刻薄一點,說起話來給人不留余地!

金蒲孤又笑笑道:“大師是否見怪在下說話太尖刻?”

見性輕嘆一聲道:“那裏!那裏!大俠言詞坦率,一針見血;老袖經過幾十年青燈貝葉生涯,早已磨盡火性,大俠就是把話說得再重些,老納還聽得下,只是請大俠以後對別人說話時,不妨稍為含蓄一點……。”

金蒲孤哈哈大笑道:“家師平生最候那些假冒偽善之徒,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家師認為天下人皆可恕,唯斯輩最可惡,在下耳儒目染,身受膚食,無形中也養成了這種性情,要改過來倒是不容易!”

這一番話將見性大師說得閉口無言,連後面的元妙真人也是滿臉愧色,默行片刻,石家的青蓮山莊又已遙遙在望,隱聞鐘繞被鈸之聲,想是石慧已經在開始做佛事,超渡他父親的亡魂了!

元妙真人終於忍不住,對金蒲孤打了一個稽首道:“從大俠一番慷慨陳詞來看,足見大俠為至情至性中人,貧道不敢再以言詞冒讀,萬望大俠體念天心,善盡人事,接受貧道的一點微衷……”

說時捧著那枚古錢,恭敬的送了過來。

金蒲孤仍是笑著搖頭道:“謝謝道長,在下心領……”

元妙真人急道:“大俠是準備對石姑娘認輸了?”,金蒲孤淡淡地一笑道:“在下本來就是輸了,不服行嗎?不過在下還懂得如何保全自己!”

元妙真人一怔道:“石姑娘對大俠仇意甚熾,大俠若是正式對她認輸,按照江湖規矩,應該由她處置,恐怕她對大俠不會輕易放過……”

金蒲孤哈哈一笑道:“服輸歸服輸,認罰歸認罰,要是由得別人任意處置,恐怕誰也沒有那麽大的膽子了……”

元妙真人這下是真的怔住了,他簡直無法了解這個年育人是怎麽樣的一個人,他嫉惡如仇,是非分明,輸了就認,可是他行事又有自己一套主張,這……,這個小夥子簡直是不可思議!

三個人分作前後兩路,慢慢地跨進莊院,那兒已布置得一片素白,與七天前慶壽時的滿堂喜氣,剛好成了個強烈的對比。

來賀喜的客人走了一部份,也留下一部份,有些是交情夠的,想替石廣琪排解困難,有些則留下來看熱鬧,因此他們都趕上替石廣琪送喪!

今天上山時,是元妙真人與見性大師極力主張守秘,所以石廣琪的死訊也是等石慧回來後才宣布的!

眾人正在驚詫之余,金蒲孤等三人的到來;又添上了一層新的刺激,每個人的眼光都落在這個金衣少年的身上。

金蒲孤神情淡漠,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淡淡地點頭回答、可就是緊閉著嘴,不發一句話!

石廣琪的身後事宜是他自己早就預備下的,所以布置起來並不費事,寬敞的大廳上,素帷白幡,靈堂已經設妥了,觸目驚心的是靈桌上放著一個木盒,盒中安放著石廣琪殘缺一耳的首級。

靈堂後的紫漆棺木裏,停放著石廣琪的無頭屍體!

石廣琪八十而逝,在普通人說來已算是壽終了,對一個畢生闖蕩江湖的人說來尤屬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