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第8/13頁)

金蒲孤哼了一聲道:“我不是跟你們定的約會,自然不需在招呼你們,石廣琪呢?他可是怕死不敢來了?”

那少女怨聲叫道:“胡說!我父親不會是那種人!”

全蒲孤對那少女淡淡地瞥了一眼,牽牽嘴角鄙笑道:“聽說石廣琪六十歲時才生了一個女兒,拜在關外長白老人門下學藝,大概就是你了,你叫什麽名字?”

少女咬牙不語,旁邊的元妙真人代為答道:“這正是石老英雄的掌珠石教姑娘,她因為途中有點耽擱,前天才趕到……”

石慧這才咬著牙叫道:“姓金的!我假如早到一步,絕不容你在我父親的壽筵上那樣肆狂……”

金蒲孤哈哈大笑道:“你沒有趕上給你父親拜壽,卻趕上替他送終,還不算太遲……”

石慧的眼中突然湧起閃亮亮的仇火,使得他噤住了笑聲,故作平靜地道:

“怎麽樣?你父親自己不敢前來送死,才叫你前來求求情的嗎?”

石慧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一言不發地踏步上前,打開手中的木盒蓋子。

金蒲孤見了盒中之物,倒也怔住了,原來那木盆中以棉花鋪底,棉上竟放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面目猶生,可見砍下尚未太久,人頭缺一支左耳,白發蒼蒼,赫然正是石廣琪!

金蒲孤呆了半晌才低低地道:“他怎麽死的?”

石慧咬牙切齒地道:“是被你殺死的!”

金蒲孤怫然一整神色道:“胡說!我金某殺人從不用刀劍!而且我說過今天才找他算帳,絕不會提前動手……”

石慧的眼中閃著淚光,大聲叫道:“我父親雖然不是你親手殺死的,可是你難辭其咎……”

金蒲孤神態莊重地道:“他究竟是被誰殺死的?”

石慧不作聲。

無妙真人慨然嘆道:“沒有人!石老英雄是自己刎頸而死的……。

金蒲孤驚叫道:“什麽!他是自殺的?”

邵浣春悲聲叫道:“石大哥一生正道,就是當年誤傷你父母的那件事,使他感到從所未有的痛苦,其實這件事應該怪我才對,然而石大哥勇敢地擔承了一切過失,他本想在壽筵當場就以死相償的,就因為想等慧侄女兒回來交代一聲,才請你寬限七日之期……”

金蒲孤已恢復了平靜,深深地道:“他是什麽時候自殺的?”

邵浣春泣不成聲,含糊地道:“今天……”

金蒲孤冷笑一聲道:“左右都是一死,長箭穿心並不比利刀割頸更痛苦一點,而且還落個身首兩處,這老頭兒真是想不開!”

元妙真人聽他說話的聲音中居然沒有一點激動之意,對他的冷漠不近情深表反感,忍不住道:“石老英雄不惜一死,但是他抱著息事彌爭的和平胸懷,深恐他死後,石慧姑娘會找你報仇,所以才忍痛自外·,…”

金蒲孤冷笑道:“那正是他聰明的地方,假如有人想替他報仇的話,恐怕死的人就不止一個了……”

石慧跳著腳,指著他怒罵道:“姓金的!你那幾枝破箭並沒有什麽了不起,要不是我父親臨死前一再限止我報復,現在我就要你好看!”“金蒲孤劍眉一挑,正想開口說話。

元妙真人已怫然道:“金大俠!你如尚具一份人性,便不應次對著石老英雄的首級說這種話!”

金蒲孤這才淡淡地道:“我該說什麽話?”

元妙真人微怒道:“至少你該表示一點敬意,你們兩家的事貧道不太清楚,可是據貧道所知,石老英雄在誤傷令尊堂時,並不知那是錯誤,因為今尊堂在那時的舉措,甚難令人諒解……”

金蒲孤也忽聲道:“他不弄清楚內情,就可以隨便出手傷人嗎?”

元妙真人點頭道:“這可不能怪石老英雄冒昧,以當時的情形而論,任何一個具有正義感的人,都會忍不住出手的,可是石老英雄宅心忠厚,對於今尊堂只薄加懲處!”

金蒲孤怒道:“好一個薄加懲處,卻害得我父母在凍天雪地中苦受十五年的煎熬,最後仍不免於慘死!”

元妙真人道:“可是石老英雄不明內情,他是為了行俠仗義!”

金蒲孤冷笑一聲道:“不明內情而行俠仗義,這種糊塗蛋還配稱英雄……”

邵浣春忍不住道:“你可別冤枉石大哥,以當時的情景而論,任何人都會義無反顧,石大哥一直到他八十誕辰那天才明白內情,就是我在當時,也覺得石大哥是正當的,甚至還覺得石大哥對你父母的處置太寬大了……直到三十年前,我重遊南疆,見到那個婦人,才算是明白……”

金蒲孤冷笑進:“假如我一直不出現的話,可能你永遠也不會告訴他所犯的錯誤了……”

邵浣春點頭道:“是的!至少我認為石大哥的作為並不算錯,我又何必去增加他心中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