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蘭花 第十回 一張地圖(第3/4頁)

“每個人做事都有他自己的方法,這種方法通常都是不能告訴別人的。”苦行僧說:“我也不例外。”

他說:“不管我用的是什麽方法,你還沒有走出波斯的國境,我就已對你這個人非常了解了。”

“所以你早就盯上了我?”

苦行僧搖頭:“不是我盯上你,而是要你來盯上我。”

“哦?”

“我當然先要想法子讓你知道,我現在正在進行的這個計劃,可以和你要做的事完全配合。”

“所以你相信我一到這裏,就一定會來找你,不管要用什麽手段,都在所不惜?”

“是的。”苦行僧說:“我確信你一定會這麽樣做。”

“因為你不惜用一切手段,也要得到我這張圖。”

“是的。”

苦行僧說:“我不但要利用你的財富,來助我完成這個計劃,我還要利用你這個人,來替我除掉那個蜘蛛和那個割頭的小鬼。”他解釋:“如果我親自出手,別人也許就會認為我太過分了一點。”

——他們本來都是他這次密約中的盟友,如果他親自出手殺了他們,非但不智,而且不吉。

“這一次計劃中,每一點我都算得很周密。”

苦行僧說:“只有一件事是出我意料之外的。”

“什麽事?”

苦行僧盯著這位長腿細腰的狼來格格:“你為什麽不殺那個小鬼?”他問:“剛才你本來有很好的機會,你為什麽不殺了他?”

——在當時那一刹那間,她的確隨時都可以將那個割頭小鬼絞殺於她那雙長腿下。

“那時我確實可以殺了那個小鬼。”郎格絲說:“我本來也想殺了他。”

“你為什麽不殺?”

“因為我忽然下不了手。”

“為什麽?”

“就在那一瞬間,我忽然有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郎格絲說。

——就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身體和臉上也出現一種非常奇怪的表情,就好像一個懷春的少女在一個溫暖的仲夏夜裏,忽然觸及了一只男人的手,一個她喜歡的男人的手。

“我忽然覺得非常刺激。”郎格絲說。

她的聲音也變了,仿佛變成了一種春夜的夢囈。她就用這種聲音接著說:

“就在那個小鬼爬到我身上來的時候,我就忽然覺得全身上下都好像被塞入了一個大毛筒子裏一樣,”郎格絲輕輕的說:“一個人有了那種感覺的時候,怎麽能下手殺人?”

苦行僧眼中第一次有了驚詫之色。

“你說你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就是那個割頭小鬼爬到你身上的時候?”

“是的。”

“那個小鬼能讓你有這種感覺?”

“只有他能讓我有這種感覺。”郎格絲說:“從我有情欲的時候開始,只有他一個人能讓我有這種感覺。”

苦行僧怔住。

他早就知道這個狼來格格一定會對他說真話的,因為他已將她“推”入一個不能不說真話的極限。

可是他想不到她說出來的話竟會讓他如此震驚。

——一個如此高大修長的美女,將天下的男人都看做狗屎,一個只有在對著鏡子時才能發泄的自戀狂,怎麽會被一個醜陋的侏儒引發了情感?

——這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事,這種事誰能解釋?

郎格絲能解釋,所以她只有自己解釋。

“我相信,至少有一點你一定可以明了。”郎格絲對苦行僧說:“這個割頭小鬼和其他任何一個男人都是完全不同的。”

“我承認這一點。”苦行僧說:“這個小鬼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人,當然和別的男人都不同。”

郎格絲淡淡的點了頭:“這個世界上不是人的男人本來就太多了,又豈非他一個?”

苦行僧也不能不承認這一點,就正如郎格絲也不能不承認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是人的女人一樣。

“可是這個小鬼還是不一樣的。”苦行僧說:“他就像是一條蛇、一只老鼠、一個蟑螂、一條壁虎、一只蜘蛛,看見他的女人能夠不尖聲大叫的恐怕很少。”

“就因為這樣,所以才刺激。”郎格絲說:“就因為他這麽醜、這麽猥瑣、這麽讓人惡心,所以他抱住我的時候,我才會覺得刺激。”

她問苦行僧:“你想想,如果這個割頭小鬼真的是個漂漂亮亮的小男孩,是不是不好玩了?”

苦行僧又怔住。

——一個大女人,被一個正正常常的小男孩抱住,的確是沒有什麽刺激的。

這一點無論誰都不能不承認。

——“不正常”本來就是一種刺激,也正是人類天生的弱點之一。

——對一個本來就不正常的女人來說,這種刺激當然更難抗拒。

“所以我受不了那個小鬼。”郎格絲說。

——那個小鬼抱住她的時候,她心裏是什麽感覺?肉體又有什麽感覺,這些話本來是她準備接著說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