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智與力(第3/5頁)



“合並以上四句,開鎖的密符就是——乾震坤丙寅丁酉太簇姑洗角亢氐房尾箕。”呂品說一字,方非點一字,點到“箕”字,吱嘎連聲,天機鎖轉動起來,四人站在一起,伸手按上石鎖,忽覺手心一涼,一束青色光華,投在四人身上。

四人身不由己,只向前沖,一刹那,眼前景物暗換,霧氣噴薄而來,霧中似乎藏了小針小刺,紮得渾身又麻又痛。

四周形勢不明,前方隱隱傳來雷聲,四人架起法器,升到空中,禹笑笑忽地銳叫,“大家當心,這是雷霧。擺‘四神陣’應敵,用辟雷符開路!”

四人應聲騰挪,擺成一個陣勢——方非在前,其他三人在後,構成了一個金字塔形似的三角尖錐。

“四神陣”出自上古四神,只要四人就可以施行。進攻時一人在前,作為前鋒,三人在後,以備支援;退卻時,三人在前,一人在後,觀察前方虛實,伺機加以援手。如果敵人四面攻擊,那麽前後攻守,還可以交替輪換。如果四人默契得當,常常能以少擊多,以弱勝強。道者的歷史上,這套陣法從沒過時,直到如今,震旦裏的任何軍陣,都要以它作為根基,學宮的羽化課,四神陣也是必修的科目。

四人深入霧中,前方雷聲越來越響,飛了一百多米,迎面飄來一圈黑氣,直徑兩米,忽聚忽散。

方非想起三劫門的遭遇,忙叫,“是陰雷!千萬別碰。”

四神陣應聲變化,呂品成了前鋒,其余三人做了後衛,四人落到氣團下方,屏住唿吸,想要躲開,誰知緊要關頭,簡真翅膀一擡,啪,翅尖掃到了氣團的邊緣。

金星迸閃,黑氣嚓地散開,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數十道閃電好似出巢的惡龍,向著四人兇狠撲來。

四人慌忙發出“辟雷符”,盡力抵擋電光。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邊電光未散,那邊又飛來幾枚陰雷,猶如覓食的猛獸,嗅到獵物的血腥,一窩蜂地擁了上來。

雷霆聲聲,電光閃爍,簡真心中慌亂,根本不辨東西,他只顧留意前方,忘了眼觀六路,冷不防一枚陰雷從後飛來。簡真一無所覺,仍是埋頭向前,方非在他左邊,一眼瞥見,來不及招唿,俯身猛沖上來,眼前微微一黑,與那陰雷狠狠撞上。

轟隆巨響,電光照眼,方非渾身疼痛欲裂,忽然之間失去了知覺。

昏沉中,他的身子似乎不歸自己,魂魄若即若離,仿佛半生半死,他在空中飄蕩了一會兒,隱隱約約,似乎有人叫喊,起初聲音細微,漸漸越來越響,鉆進耳孔深處,腦子裏一陣撕裂的痛楚。

痛感回歸,其他的知覺也慢慢回來,方非只覺雙眼脹痛,兩耳嗡鳴,唯獨脖子以下麻木不仁,身子幾乎消失了,只剩下一顆人頭,還在靜靜的漂浮。

他張開眼睛,一道電光閃過,刺得他雙眼流淚。方非模模煳煳,看見一張胖臉,臉上兩只小眼,含了一包淚水,簡真見他醒轉,不由大聲歡叫,“方非,方非!”

方非張開嘴巴,舌頭發麻,使勁頂了兩下,一股熱流傳到舌尖,終於說出話來,“簡真……我沒死啊?”

“死?你想的美!”簡真小眼一瞪,“你死了,我怎麽辦?”

方非苦笑一下,還沒回答,忽聽呂品破口大罵,“死肥豬,你電傻了嗎?說話這麽肉麻?害得我差點兒吐了。喂,你們兩個是伴兒嗎?抱這麽緊幹什麽?”

方非轉眼看去,呂品、禹笑笑一左一右,運筆如飛。少女擋下了一大半陰雷,兩眼圓睜,分外吃力;反觀呂品。照舊得過且過,能用一分力氣,絕不用上兩分,他想方設法地偷懶耍滑,身處險境當中,還是不忘插科打諢。

更多的學生進入了雷洞,人數增多,陰雷也隨之增加,勢如黑雲壓陣,密匝匝擠在洞裏,稍一觸碰,即刻爆炸,電光滿空遊走,不時傳來淒厲的慘叫。

方非瞧得心驚膽顫,他試圖動彈,身子卻如一塊頑石,木木的毫無感覺。

“別亂動!”簡真焦急說,“笑笑說了,你是撿回了一條命,要不是穿了龍蛛羽衣,哼,人都化成灰了!”

方非苦笑一下,轉眼看向少女,忽見禹笑笑停了符筆,擡頭望天。方非循著她的目光看去,皇秦白衣飄舉,踏輪淩空,符筆左一掃,右一揮,筆鋒所向,陰雷丟開他人,紛紛向他聚攏。

“小白臉要自殺?”簡真又驚又喜。

“他也還沒出洞嗎?”方非微微皺眉。

數十枚陰雷聚集到皇秦身邊,隨他符筆支使,紛紛向前激射,擊中雷洞的巖壁,發出連聲的轟鳴。電光唿嘯亂竄,整座洞窟簌簌顫抖,學生們發出了一聲歡唿。可是歡唿聲很快變小,那片巖石像是吸水的海綿,電光落在上面,轉瞬消失不見,石塊絲毫無損,只剩下一片雷霆的回音。